朱齡石和他的部下們也全都面色凝重,以軍禮相還,他看到了檀韶身后的傳令兵們迅速打出的旗語,接下來的戰(zhàn)法和計劃,在短短的數(shù)下比劃中,盡收眼底,朱齡石恍然大悟,沉聲道:“兄弟們,迅速向兩邊分散,按計劃撤離,讓開大路。”
他的命令很快給十余個隊正們傳了下去,大批的弓弩手們頓時就分散進了車陣后兩側(cè)的營帳之中,消失不見,只有徐赤特仍然一個人站在大車之上,一箭接一箭地向外發(fā)射,每發(fā)弓弦震動,對面總會響起一聲慘叫或者是悶哼之聲。相應(yīng)的,越來越多的箭枝也對著他飛了過來,貼著他頭皮一尺,五寸的箭枝“嗖”“嗖”地劃過,可是他卻不以為意,仍然就這樣站在那里,一箭一箭地與敵對射,每當射斃一個敵軍,就會不自覺地伸出舌頭舔一舔嘴唇,然后迅速地跳下這輛車,再或左或右地跳上附近的一輛車,繼續(xù)換個位置射擊。
朱齡石搖了搖頭:“赤特,別戀戰(zhàn),大帥有令,要我們先撤,等會兒還有的打!”
甲騎二師爭先登
徐赤特嘆了口氣,一箭射出,然后跳下了大車,就在他落下的一瞬間,一箭從他頭盔之上掠過,勁風割碎了幾根盔纓,在空中飛舞,遠遠看去,似乎是腦袋射穿后的血漿迸發(fā)呢,很快,對面的甲騎陣中,就發(fā)出了一陣陣的歡呼之聲!
朱齡石看著徐赤特,剛才還如烈火一樣鮮艷,迎風招展的紅色盔纓,這會兒已經(jīng)幾乎沒剩幾根了,僅有的幾縷也是有氣無力地趴在他的盔頂之上,可是徐赤特的精神狀態(tài)卻是很好,臉上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甚至揮了揮手上的大弓:“我還沒射夠呢,起碼還能再殺他幾十個。”
朱齡石勾了勾嘴角:“打仗是為了勝利,不是為了殺戮,大帥有新的命令,按計劃行事吧。”
徐赤特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抄著手中的大弓,和其他弓弩手們一起,匆匆退向了兩側(cè),朱齡石看了一眼大車之外的那些還在放箭射擊的俱裝甲騎,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也跟著其他的人退向了一邊,很快,這條通向中軍帥臺的大道之上,就變得安靜如常了。
俱裝甲騎那里,仍然是三百余名射雕手,頂在最前面,輪流地向著對面橫在路中間的二十余輛盾車進行射擊,盾板之上,已經(jīng)插滿了箭桿,如同箭靶一樣。
哈爾赤倒提著銅錘,在百余名護衛(wèi)親兵的環(huán)衛(wèi)之下,立于一面飛馬大旗之下,他冷冷地看著前方,一個名叫可足車兒的副將,沉聲道:“哈將軍,這些晉軍已經(jīng)逃進了車陣,不敢還擊了,我看,他們是在等待后援,我們就這樣只射不攻,怕是會給他們留有喘息的時間,不如派幾十個兄弟持套索上前,拉掉這些大車,看他們還能玩什么花樣!”
哈爾赤搖了搖頭:“不可,前面我軍多次這些晉賊伏擊,他們很狡猾,也許就是誘我們進攻,設(shè)下埋伏呢,剛才他們的反擊很厲害,有個弓手好像殺了我們數(shù)十兄弟。”
可足車兒連忙道:“那晉將已經(jīng)被我軍擊斃了,剛才我親自指揮百余名射雕手專門對著他狙殺,大家親眼看到他中箭噴血,然后就再無晉軍跟我們對射啦。”
哈爾赤的眉頭一挑:“也許這又是他們的誘敵之計,這樣,再射兩輪,如果晉軍還是沒有抵抗,就讓射雕手們調(diào)高弧線,專射車后十步之內(nèi),就算他們有什么埋伏,也擋不住我軍的箭雨,同時再按你說的,讓套索手上前,拉開大車,看清后面的情況再決定。”
可足車兒有些不甘心地說道:“可是,這會給他們逃跑的機會啊。”
哈爾赤擺了擺手:“沒什么可怕的,我們的目標不是這千余晉軍弓箭手,而是后面的劉裕的中軍帥臺,興宗將軍說了,只要我們穩(wěn)扎穩(wěn)打,步步為營,就足夠打到帥臺下,活捉劉裕!”
說到這里,他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沉聲道:“傳令,前軍騎士解開鐵索連環(huán),此處并非野戰(zhàn),不需要連環(huán)沖擊,反而會給通過大車和各種障礙時造成不便。”
可足車兒微微一笑,臉上閃過一絲興奮:“哈將軍是要準備在這里馳馬沖擊了嗎?”
哈爾赤點了點頭:“不錯,剛才那赤老溫給派到邊上的岔道去了,要是讓他搶了先,我們這里可就白打了,這條大道一路通向敵軍帥臺,只要解決了這些該死的大車,那就是縱騎蹂踏敵軍步兵的結(jié)果。我又怎么會放棄這樣的好機會呢?去執(zhí)行命令吧,可足將軍,我需要你
鐵騎對沖勇者突
“嗚”,“嗚”,破空之聲不絕于耳,緊接著就是羽箭劃過長空,越過車盾,落在大車之后的聲音,哈爾赤豎著耳朵,仔細地傾聽著,時不時地有箭枝擊中人體,穿透皮肉的聲音響起,他的臉上漸漸地露出了笑容,環(huán)顧左右,用銅錘指著前方,說道:“聽到?jīng)],這車后有伏兵哪,剛才要是你們冒進,只怕這會兒早就中了人家的埋伏啦。”
幾個親衛(wèi)慚愧地低下了頭:“我等心急,差點誤了哈將軍的大事,還請將軍治罪。”
哈爾赤得意地擺了擺手:“罷了,你們畢竟還太年輕,經(jīng)驗不足,那可足將軍也是勇則勇矣,謀略不足,要是按他的話猛沖猛打,只怕那前面的慕容廣所部,就是我們的下場。好了,現(xiàn)在也把敵軍盾后的部隊殺傷得差不多了,傳令,套索手上前,給我拉下盾牌!”
幾個親衛(wèi)連忙策馬而去,很快,百余名騎兵就沖上了前去,他們一手頂盾,一手揮舞著套索,在頭上轉(zhuǎn)著環(huán),而兩百余騎手持長槊,狼牙棒等主站兵器,在后面護衛(wèi)著,頭頂之上,一陣陣的箭雨騰空,落在車后十步左右的距離,算是為他們提供了遠程掩護,任誰想在這時候越過大盾突襲,都不是容易的事,這也是今天這一戰(zhàn)下來,目睹了無數(shù)次晉軍各種伏擊后,這些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燕軍俱裝甲騎,所采用的穩(wěn)妥戰(zhàn)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