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的晉軍軍士們也都退到了一邊,雖然還端著矛槊,卻是臉上露出了膽怯之色,諸葛幼民的聲音有些發抖:“這,這象是中了邪,鬼上身啊,就跟,就跟那長生妖人…………”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只聽到這些唱跳的俘虜們幾聲大叫,嘴里從剛才吐出的白沫,變成了鮮血,仰天狂噴,也就四五個人,居然形成了片片血霧,甚至還可以看出一些內臟的碎肉,也在其中,這些血霧把這幾個人澆得滿身滿臉都是,更是透出了極致的恐怖和詭異,如同邪惡的厲鬼,讓人望而生畏。
劉鐘的眉頭一皺,厲聲道:“大家后撤,弓箭上前,準備…………”這一瞬間,他想到了當年在洛陽城下親眼目睹的可怕的長生人怪物,那種深入骨髓里的可怕,讓他下令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下令,這幾個俘虜卻突然停止了動作,連詭異的笑容也停留在了臉上,變得僵硬,穿林而過的風兒靜靜地吹著,剛才還喧囂不止的林中,頓時就一片靜謐,幾個膽大的晉軍軍士試著向前,倒拿著矛槊,用尾桿去碰了一下這幾個站在原地的俘虜,他們卻是應聲而倒,直接就躺了下來,口鼻之間,七竅流血,卻不同剛才的鮮紅之色,而是轉為紫黑,一股腥臭難聞的味道,如同積累數年的腐尸,也鉆進每個人的鼻子里。
劉鐘的雙眼一亮:“這是尸毒啊,跟那什么巫蠱儀式可沒啥關系,人馬喝了這東西,先是會力大無比,接著就會這樣脫力而亡。剛才孟將軍本人喝了這個沒有?”
先前回答的兩個軍士連忙道:“沒有,雪云駒也只是自己不自覺地喝了那水,孟將軍說沒事而已,還有十余匹戰馬,也是因為太渴了才去喝了水,但是沒有將士們自己喝。”
劉鐘咬著牙跳上了戰馬,沉聲道:“就算人沒喝,這馬兒喝了也是有問題的,孟將軍現在有危險,我們得趕快去幫他,幼民哥,你帶五十個兄弟在這里守著水源等黎民哥的后軍來,我親自去接應猛龍。”
諸葛幼民看著遠去的劉鐘和幾百騎穿林而出時揚起的塵土,行了個軍禮:“一切小心!”
巨蔑水,離水源處六七里處,一處荒丘邊的河岸之上,黑袍形單影只,冷冷地看著遠處的密林中,幾撥一前一后奔出的騎兵,嘴角邊勾起了一絲邪邪的笑容。
渾身shi淋淋,只著貼身水靠的賀蘭敏,從水中一躍而出,她那曼妙的身材,在這因為水浸而變得緊貼肌膚的水靠作用下,幾乎纖毫畢現,而臉上的油彩,也已經沖洗得無影無蹤,素顏亦是國色天香,如同出水芙蓉。可是黑袍卻沒什么欣賞這位絕色美人的興起,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干得漂亮!”
黑袍為將鐵騎出
賀蘭敏幽幽地嘆了口氣:“我真的是佩服你這種應變和留后路的本事,無論何時,都有辦法逃掉。”
黑袍淡然道:“凡事未慮勝先慮敗,情報如此,兵法亦然,雖然我也不太確定晉軍真的是沖著水源來,但不管如何,我都得假設他們到來,不然的話,我會損失你,我現在最好的手下,神盟最好的使徒。”
賀蘭敏咬了咬牙:“如果你擔心這個,為何不讓公孫五樓留在山外面的三千鐵騎也去護衛?我感覺晉軍沖進來的部隊不會太多,要不然現在你組織兵馬殺回去?”
黑袍嘆了口氣:“戰機已失,之所以不讓太多兵馬進山,就是因為水源下毒這種事,傷天害理,有干天和,若是太多人知情泄露出去,只怕會動搖軍心,畢竟晉軍可以不來,但這方圓幾百里的百姓是跑不了的。就算是現在臨朐一帶的十幾萬將士,也有不少家人就在附近,若是知道這事,恐生嘩變。”
“現在反正死羊死雞也扔了不少在水源里,多少有點用,就算沒用,也不能再來一次了,你現在還是早點回廣固城,去看守慕容蘭,別的事情,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賀蘭敏的秀眉一蹙:“不用我再做偵察,刺探這些事情了嗎?”
黑袍搖了搖頭:“不用了,你也做不了這些事,劉裕這回身邊有劉穆之和王神愛兩大諜報高手,想必營中暗衛密布,連我都不太可能潛入,我不想冒失去你的風險,現在所有情報手段都沒太大作用了,就是看正面的作戰,也就是看我的了。”
賀蘭敏嘆了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今天水源之戰大敗,直接給小股北府騎兵擊潰我們數百騎,這要是給傳出去,對我軍的士氣是個不小的打擊啊。”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閃:“所以,我得想辦法找回這個場子,還好,那晉軍先鋒孟龍符,一個人追出去了,勇則勇矣,只是…………”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邪邪的笑意:“不是每個人都是劉裕的。”
說話間,賀蘭敏只覺得雙眼一花,黑袍的身形騰空而起,一下子飛到了荒丘之下早已經備好的一匹駿馬之上,黑色的斗蓬散落到了馬下,而一身燕國騎將的鎧甲,套在了他的身上,駿馬絕塵而去,伴隨著他那蒼勁的聲音順風而來:“看好慕容蘭,等我的消息。”
巨蔑水北,五里,百余騎在蒼原之上狂奔不已,為首一騎,馬上的騎士緊緊地貼在馬背之上,手死死地抓著韁繩,雙腿不停地踢著馬腹,靴尖之上的馬刺,一下下地刺著馬兒的腹步,下下見血,而這也使得這匹馬兒一邊口吐血沫,一邊四蹄紛飛,這也使得他能沖在整個隊伍的最前方!
突然,這匹棗紅色的駿馬,一聲長嘶,四蹄一軟,就這樣趴到了地上,任那騎士如何再拼命地鞭打腳踢,也再也無法挪動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