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平靜地說道:“是,殺他是我們出手,但也不是給你逼的嗎?你故意讓拓跋紹勾引了萬人,然后逼自己的兒子去弒父,為此不惜當面跟拓跋珪起了沖突,逼拓跋珪立你兒子為太子,你以為把自己卷在中間,逼拓跋珪殺你,逼拓跋紹救你,最后就是逼我出手幫你除掉拓跋珪,看似照我的指示,但步步都是自己的計劃,我如果連你的這些想法都看不到,那也不用當神尊了。”
賀蘭敏頹然道:“我經營這么多年,把紹兒培養長大,就是想讓他奪取大位,不錯,我是利用了你們,但這些不也是你想要的嗎?難道我兒子登上皇位,對你不是更有利?!難道拓跋嗣和安同他們會比我們母子更聽話?”
黑袍冷冷地說道:“你和拓跋紹唯一活命的機會,就是殺了拓跋珪以后,就趕快逃亡南燕賀蘭部,因為從頭到尾,你們沒有半點勝算,這點連崔浩這個外人都看得清楚,只可笑你權欲蒙眼,居然還以為自己是主動一方。就靠你宮城里收買的哈拉木,格爾圖之流,最多幾百忠于他們的軍士,就想政變成功,登上大位?就靠你把各部大人騙進宮城,就想掌握他們手下的幾十萬兵馬,控制整個國家?賀蘭敏,你對軍國大事如此無知,也想君臨天下?”
賀蘭敏厲聲道:“不是你說的這樣,我們,我們本來成功地讓萬人和崔浩作證,讓各部大人相信,拓跋嗣才是兇手,如果,如果不是崔浩反水,如果不是叔孫俊和拓跋磨渾這兩個狗賊陰險,我們又怎么會輸?!”
黑袍沉聲道:“崔浩開始就是幫著你說話,甚至是幫著你殺了拓跋珪,他最后的背叛,只是因為那時候大局已定了,以他手下的千余宮城宿衛,根本不可能擋得住各部的千軍萬馬,所以只能轉而出賣你們,投向拓跋嗣,還可以混個從龍之功,崔宏之所以一開始就要把萬人抓在手里,也是同樣的原因,關鍵的時候還有后路,可是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后路。你真正的大錯,不在崔浩這里,而在于拓跋嗣的處理上,連你的暗衛也都背叛了你,難道這也要怪我?”
賀蘭敏一陣急怒攻心,一張嘴,“哇”地一口鮮血噴在了面前的小案之上,她須發散亂,面目猙獰,長長地指甲在小案上劃出了深深的印子:“這些,這些殺千刀的叛徒,我一定要把他們碎尸萬段!”
黑袍冷冷地說道:“地使丙,你一直怪我偏向地使乙,一直怪我對你們不能同等對待,現在你知道原因了嗎?因為地使乙雖然也背叛了我,但她知道人心,她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絕不會輕易地相信誰,這世上最難控制的就是人的想法,連我對你們這些使徒,也只能用蠱丸來要挾,可是你的那些族人暗衛,你靠什么控制他們,你有我的蠱丸嗎?如果沒有,你能控制他們的家人,難道別人不會?地使丙啊地使丙,連手下暗衛給人收買變節而不知,你說,你不敗誰敗?!”
廣固復盤勝負手(二)
賀蘭敏給嗆得無話可說,她搖著頭,咬牙道:“都怪我,都怪我對他們盯得不嚴不緊,我以為讓他們互相監視,我以為接濟他們的家人,他們就會一直忠于我,我現在也不明白,安同是怎么找到他們的!”
黑袍冷冷地說道:“你看,到了這時候,你還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敗的。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一半以上的暗衛,尤其是開始變節的幾個,不是安同查出的,而是他們自己變節的。所以說,你根本不知人心!”
賀蘭敏厲聲道:“我不信,我沒有虧待過他們,他們怎么可能主動變節?!”
黑袍哈哈一笑:“賀蘭敏啊賀蘭敏,這話你也說得出來,請問你是的事!”
國仇家恨二女和
賀蘭敏淚水長流,卻是無言以對,情急之下,抓起面前案上放著的一個酒壺,就往嘴里灌去,也許,讓自己醉過去,就不用面對這些痛苦了。
慕容蘭輕輕地嘆了口氣:“阿敏,逃避現實是沒有用的,你這回輸了,輸得一敗涂地,輸光了幾乎所有,但起碼,你還留了一條命,神尊讓我來勸你,就是希望你能振作起來,如果你一直是這個樣子,那還不如現在就死了好。”
賀蘭敏猛地把酒壺往桌上一頓,厲聲道:“慕容蘭,你是不是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很高興,很得意?這么多年來,終于徹底地勝過我了,是不是?”
慕容蘭搖了搖頭:“我和你一樣,也是個失敗者,對不起自己的國家,也對不起自己的丈夫和女兒,有何值得高興的地方?少女時的我,也許還有跟你一爭高下的想法,可是現在,早就沒了這些,能好好地活著,讓天下從此沒有戰亂,讓萬民能夠得享太平,就是我唯一的愿望。”
黑袍冷冷地說道:“世間一切的禍事,就在于人的貪心和私欲,而萬年太平計劃,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地使乙,今天我說服慕容超,讓你出來,是希望你能為我所用,再給你一次機會罷了,而不是讓你這樣與世無爭。”
慕容蘭看向了黑袍:“怎么,這回你在北魏輸掉了多年來所累積的一切,又想回來打我的主意了?我答應你出來幫忙安撫一下賀蘭敏,可不是要幫你再去害人,你別弄錯了!”
黑袍冷笑道:“這么多年你跟賀蘭敏都是明爭暗斗,水火不容,怎么現在好得跟親姐妹一樣了?我在北魏這回失手,你又有什么好興災樂禍的?現在賀蘭敏在南燕,就是給北魏提供了一個攻打南燕的絕佳借口,你不要得意什么,也許,魏軍一到,你就哭不出來了!”
慕容蘭冷冷地說道:“你終于說出你的險惡想法了,在北魏失敗,就想把禍事引向南燕,逼我就范?!”
賀蘭敏咬著牙:“一人做事一人當,慕容蘭,我不需要你的保護,神尊,你不用把我留在這里,我會到別的地方跟北魏作對,為我自己報仇。”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閃:“你們現在還都是我的使徒,我輸了一次不能輸掉所有,這次的失敗,就在于我過于放縱你賀蘭敏,想讓你自已獨當一面看看,結果,你輸得一敗涂地。除了你控制不住你的手下外,拓跋珪也在生前就做好了安排,安同一直在暗中盯著你,盯著你們賀蘭部,所以你的那些陰謀,早就給他看穿了,而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動你,就是想查到你背后的人是誰。這次我也暴露了,多年來我在北魏布的局,可以說是一夜盡失,所以,我得留下你,來扭轉這個局勢。”
賀蘭敏慘然一笑:“我已經輸光了這些年我在北魏經營的一切,還能幫你什么?”
黑袍冷冷地說道:“既然北魏不能被我所用,那就不能留著,我得不到的東西,就會毀了,也不會便宜別人。你們兩位,不僅是我的使徒,也是跟北魏拓跋氏有血海深仇的人,現在我給你們報仇的機會,這回應該不會再反對了吧。”
慕容蘭勾了勾嘴角:“你想讓現在的南燕出兵,討伐北魏?”
黑袍點了點頭:“你說對了一半,我不是要南燕去打北魏,而是要讓北魏來打南燕,以慕容超現在的想法,要他去河北跟北魏作戰,他是沒這個膽的,但如果引魏軍來青州之地作戰,那燕軍的機會就來了。我相信,有你慕容公主的指揮,再加上段暉,賀蘭盧這些不錯的將帥,這回是能讓南燕打出一個漂亮的防守反擊,甚至攻略河北,把北魏趕回草原,也未嘗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