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搖了搖頭:“不行,上次我已經(jīng)阻止了懷肅立功了,幾乎是逼著他把自己到手的擊殺桓振大功讓給了希樂,這次我不好再阻止他了,就算是我的親兄弟,也不能這樣欺負啊。道規(guī)在這次西征過程中,一直聽我的密令,處處對希樂相讓,甚至整個仗打完,都沒多少擴張自己實力的機會,出去時是三千兵馬,現(xiàn)在還是三千人馬,幾乎沒有增加,反而是希樂招降納叛,從幾千兵馬漲到了近五萬大軍,就是無忌,打了敗仗損失幾千老兵,現(xiàn)在也反而有近三萬精兵了,我的兄弟被我拖累了太多,我不能讓他們一直這樣吃虧。”
王妙音咬了咬牙:“懷肅和道規(guī)是你們劉家現(xiàn)在最能打的兩員大將,也是你最得力的兩個弟弟了,我不想他們有什么損失,如果你死保王謐,再讓劉毅出鎮(zhèn)豫州,那他一定會對懷肅下手的,你如果不想懷肅受什么傷害,那就不要讓他去湘南,最好是回京,或者是干脆帶兵去支援阿壽他們,只有在自己人的軍中,才會安全。”
劉裕沉聲道:“江夏大倉現(xiàn)在很重要,兔子現(xiàn)在重病在身,幾乎都不能處理公務,要是懷肅這時候離開,荊州的穩(wěn)定都會成問題,我相信希樂還是有起碼的底線,在這個時候,不至于真的為了這種內斗而壞了國家大事。這樣吧,我再加給他幾個荊州的州郡,然后讓懷肅把江夏大倉的糧食分給他一百萬石,以作豫州的儲備,要是做到這步他還不領情,那我就真得好好考慮一下,跟我這個多年好兄弟的關系,以后如何相處了!”
謝道韞輕輕地嘆了口氣:“既然小裕這樣決定了,我們也不好多說什么,就按你的意圖來吧,不過,在你作出正式的決定前,我希望你能跟穆之多討論一下,還有羨之這回也回來了,他這回跟著劉毅出去了一年多,但論編制,還是你幕府中的參軍,有些事情,你也許可以跟他商量一下,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能成為調解你和劉毅之間關系的一個重要人物。”
劉裕點了點頭:“是的,我本來準備跟他好好聊聊的,正好碰到這事,接下來,我準備讓羨之多負責一下江北移民屯墾的事,畢竟他在世家中的地位比穆之要高一些,由他出面協(xié)調要好點,接下來我得想辦法早點送希樂離開,需要胖子回來多幫幫忙。”
謝道韞點了點頭:“好的,經(jīng)過這次的事,可能我也要暫時退避一下,畢竟現(xiàn)在很多人視妙音為我在外面的棋子,如果妙音暫避,我也不能繼續(xù)在前面頂著,只要劉毅不能在京中久居,那各大家族就會群龍無首,最后還會主動找我出來,到了那時候,也許才是能讓妙音復出的時候。所以,你的動作要盡快。”
劉裕點了點頭:“希樂帶回來的將士,要回家團聚,有些人掙夠了功勞,一旦分得田地和爵位,就不想再從軍,但有些人家中的子侄兄弟見了別人立功,就想要跟著效仿,所以,只有等朝廷把從建義以來到這次滅楚的所有功勞一一評定完成,給每個有功將士合適的封賞,人人服氣之后,才能讓大家重新出鎮(zhèn)各方,而在前方輪值的將士也才能替換回來,這就是我現(xiàn)在需要調回胖子的原因,沒有他處理這些事,別人還真的不行。”
謝道韞神情嚴肅,正色道:“小裕啊,你應該給你的胖子兄弟多加些雞腿,聽說這陣子在江北辦移民的事,他跑遍了江北六郡的每個鄉(xiāng)村,人都瘦了一圈,快趕上當年軍訓結束后的效果了,你可要記住,穆之也是人,不是鐵打的,他那些肉是虛胖的肥肉,不是真的象你們這樣的體力王,畢竟還是個文人,經(jīng)不起這樣高強度的勞動,要是把他累垮了,你還能找誰?”
王妙音幽幽地嘆了口氣:“是啊,裕哥哥,倩文姐姐找過我兩次了,說胖哥哥甚至晚上睡覺時都會經(jīng)常給公務吵醒,一夜要起來兩三次處理緊急事務,這樣下去,人會垮的,你還是要找人分擔一下他的壓力。”
劉裕咬了咬牙:“我這就去處理,不行的話,小謝,小傅,小張這幾個暫不軍訓了,回來幫忙!”
母女交心復漢室
王妙音的眉頭微微一皺:“寄奴,這軍訓是你自己定的規(guī)矩,讓他們幾個帶頭參加也是為了給別的世家子弟一個表率作用,現(xiàn)在讓他們離開,是不是…………”
劉裕轉身向著外面走去:“事有輕重緩急,我回去和胖子商量一下,若是他實在頂不住,那哪怕這回軍訓取消,也要先找人來幫忙,妙音,最近為了避嫌,我們不要見面了,等我處理完希樂的事,再談以后。”
當他說的最后幾個字飄進王妙音與謝道韞的耳中時,人已經(jīng)消失在了門外,謝道韞看著劉裕離開的身形,輕輕地搖了搖頭:“他還是不肯對劉毅下手,這種婦人之仁早晚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裕哥哥現(xiàn)在不想引起北府軍內部的分裂,誤了北伐大計,其實,他已經(jīng)在布勢了,包括不讓劉毅建功,這樣就等于提升站在他這一邊的軍頭們的勢力,無形中就是把劉毅給降級了,這也許是最好的辦法。”
謝道韞搖了搖頭:“劉毅不是傻瓜,不會坐以待斃的,這次的反擊就是最好的證明,我們警告過他了,希望事實能讓他更清楚這點。”
說到這里,謝道韞的眉頭微微一皺:“現(xiàn)在,你們還在一起嗎?”
王妙音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嬌羞地低下了頭:“女兒一時糊涂,控制不住自己,這事以前娘已經(jīng)狠狠地責備過了,這一年多來,女兒沒有再跟裕哥哥有過男歡女愛,娘你放心,最近我會非常謹慎的。”
謝道韞輕輕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是想趁著慕容蘭不在,靠著和劉裕成為夫妻,籠絡住他的心,但你們現(xiàn)在畢竟身份在這里,只要大晉還存在一天,你們就不可能公開在一起,還會惹人非議。這回劉毅對你的攻擊,最厲害的就是把你比作賈后,而賈南風最大的罪行,就是偷換龍種,毒殺太子,當年八王先后起兵討賈后時,此事天下人皆知,娘的意思,你應該明白。”
王妙音咬了咬牙,抬起頭:“這點我非常注意的,每次事后,我都會做好后續(xù),絕不至于使自己懷上,請娘放心。”
謝道韞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輕輕地撫了撫王妙音的秀發(fā):“總是那樣,對身體會有很大的損傷,最好還是不要。慕容蘭選擇了跟他的國家在一起,而小裕已經(jīng)打定了消滅南燕的決定,他這樣移民,又放著劉道憐這個笨蛋在彭城,其實就是誘南燕主動來攻,他好名正言順地反擊,劉毅也看準了這點才想去搶江北。畢竟,后秦和北魏都是地方千里的大國,只有南燕是不過一州之地,雖然兵多,但沒有回旋余地,只要主力會戰(zhàn)取勝,就可一戰(zhàn)而滅。慕容蘭和劉裕注定沒有未來,你又何必急于一時。”
王妙音輕輕地嘆了口氣:“女兒早已過了和慕容蘭爭風吃醋的年紀了,放在十幾年前,女兒確實是咽不下這口氣,但是現(xiàn)在,我們一個個都老了,眼看著跟我們差不多年紀的以前閨中姐妹,甚至有些都是當奶奶的人了,這樣斗來斗去,又有什么意思?而且,下次再見到裕哥哥的時候,我得幫他找些女人了。”
謝道韞的臉色微微一變,轉而嘆道:“你真的決定了,要讓別的女人為劉裕生兒育女嗎?”
王妙音點了點頭:“我相信終有一天,他會自為君王,這天下應該屬劉而不是姓司馬,也只有大漢的子孫,才能糾正這幾百年來先后被曹氏和司馬氏篡奪江山,法理不正的遺憾。若不是司馬氏用了陰謀手段奪取天下,又怎么會讓天下各路的野心家和胡虜們心生邪念,禍亂天下呢。漢高祖興義兵平定亂世,開啟四百年之劉漢江山,裕哥哥如果建立劉邦那樣的大功,那三興大漢,也是當之無愧,劉氏江山自此永固,天下方得永享太平。”
謝道韞勾了勾嘴角:“可是這樣,會苦了你,劉邦得天下的時候可是五十多歲的老人了,也沒坐幾天的江山,而且,戚夫人和呂后的往事,你不是不知。”
王妙音幽幽地嘆了口氣:“到了那天,我早已經(jīng)是個老嫗,再不能生兒育女,這點我很清楚,但這是為了他的事業(yè)必須要做的犧牲,我不求專寵,只希望能真正地陪在他身邊,書寫一個圓滿的結局,而謝家,也只有與未來的帝王真正地聯(lián)姻,才能保家族地位之穩(wěn)固,謝晦是個聰明的孩子,但還是需要歷練,我這個當姑姑的,會盡量幫他,至于謝混…………”
她說到這里,眉頭皺了起來,謝道韞沉聲道:“阿混的事情我來處理,你放心,不管他跟劉毅走得多近,只要有我在,謝家就輪不到他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