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冰冷笑道:“省省吧,停云老弟,你在戰場上能殺敵是因為周圍有你的兄弟,戰友,可現在你除了幾個胡人伙計和你老婆,還有五歲的小風,你還有什么?就算你肯打,你老婆和孩子怎么辦?這可是天子腳下,你動手傷了人,給下了大牢,只怕出來的時候,這店鋪和你的老婆都變成別人的啦。”
謝停云給噎得半晌無語,久久,才恨恨地說道:“大不了,我去找寄奴哥,把這店鋪折價給賣了,我回鄉下總行了吧。”
駱冰不屑地“哼”了一聲:“賣?你說得輕巧,要賣也得是這鋪子是你的才能賣啊,現在是你占了別人的鋪子,王家沒跟你要這幾個月的租子就算客氣了。你找寄奴哥也沒用,查沒桓氏逆產,再統一分配那可是他定的規矩,他不會因為你一個人,就跟自己制訂的法規為敵,不然,如何服眾?無論是作為大臣還是大將,寄奴哥一向公私分明,你應該懂的。”
謝停云恨聲道:“我不管這個什么逆產不逆產的,我只認你,這鋪子,我是從你手上買的,你明知是逆產,還故意…………”
駱冰臉色一沉,厲聲道:“我明知什么?我跟你一樣,是從外地新搬進來的,希樂哥給我的契約,你是要說我們不應該相信希樂哥嗎?”
謝停云的臉色一變,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駱冰的神色稍緩:“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再解釋一次,這些契約,是希樂哥當時查沒庫存時拿到手的,當時寄奴哥還沒有下這種逆產充公的命令,希樂哥肯以這種便宜的價格,把這些契約賣給咱們北府軍弟兄,是對咱們的照顧,這做生意有虧有賺,哪可能穩賺不賠,同樣是這條街的鋪子,你的生意興隆,邊上的卻只有關門歇業,不也是這個道理嗎?還是你想說,要去找希樂哥把這錢要回來?”
謝停云的身子開始微微發抖:“不,我沒這樣說。”
駱冰冷笑道:“沒這么說就好,要知道,這種逆產收購的事,可不止你一家,起碼有四五百個老弟兄都上了當,只不過大多數人在京口本就有田產,這些逆產是靠了戰功的賞賜而得的,收回就收回,大不了回京口種地,只有你是變賣老家的家產來的京城,你自己不留后路,這怪誰?畢竟,你這可是全城最旺的地方,前有百官坊,后臨萬國集,要不是這位置這么好,你也不可能有這生意啊。”
說到這里,駱冰頓了頓:“再說了,你收了這三個胡虜,還讓他們出來做事,早就有眼紅的人報官了,要不是王將軍聽了我的好言相勸,幫你壓著,只怕官差早就到你這里拿人了,就是剛才寄奴哥,看到這三個胡人,臉色也不對勁了吧。”
謝停云咬了咬牙:“他們不是那些壞胡人,他們可是跟我們一家生活了十幾年的,知根知底。我可以為他們擔保。”
駱冰笑著擺了擺手:“你擔保有什么用?你有他們的冊籍嗎?有官府給你的奴仆批文嗎?這種事,往小里說,是一個收留逃奴之罪,往大里說,完全可以告你一個陰養胡虜,圖謀不軌的謀反之罪。你可別以為我是在嚇你。”
謝停云一下子給雷得說不出話來,久久,才嘆道:“總不可能我就這樣關了鋪子,一文不名地離開吧,難道要逼得我全家去要飯喝風嗎?”
駱冰微微一笑:“停云兄弟啊,今天我可是代王家來傳話的,人家好心,一直關照你,現在既沒有抓這些胡虜,也沒有收你的鋪子,就是因為看你是人才,是好漢,所以想給你口飯吃,王綏王公子說了,只要你肯去他家做護衛,月錢一百,弟妹可以在王家的綢緞鋪里做女紅,也可以繼續在這胡餅鋪里做事,月錢比別的伙計高十錢。至于這三個胡人嘛,王家會幫他們解決身份問題,不出意外的話,會繼續在這里開店,不會給你惹什么麻煩的,你看,這樣如何?”
謝停云一動不動地盯著駱冰:“你再說一遍?”
駱冰微微一笑:“王公子說了,你若是肯入王家為護衛…………”
謝停云的拳頭,直接打到了駱冰的臉上,這一下,打得他倒退五步,整個右眼,也頓時烏青一片,他的怒吼聲在駱冰耳邊回蕩:“這就是我的答復,北府京八,永不為奴!”
天下雖大無處棲
隨著謝停云的這一拳和獅子般的怒吼聲,在這窄巷之中回蕩,身后幾十步外的大柳樹,也是一陣枝葉搖晃,巷外的拐角處和墻頭,一下子涌出十余條彪形大漢,頓時就堵住了謝停云的身前身后,他們一個個眼中閃著兇光,手里抄起了木棍和鐵棒,全都盯著駱冰,就等他的命令呢。
駱冰收住了向后退步的身形,臉上閃過一絲殺意,抬起頭,用手抹著嘴角邊的血涎,直視著謝停云:“謝停云,你小子可以啊,敢在這里動手,真當這京城是北府軍說了算嗎?”
謝停云朗聲道:“不管是前北府軍士謝停云,還是大晉建康百姓謝停云,都不會賣身為奴,任人擺布。駱冰,我算是聽出來了,這事從頭到尾就是你小子設的套,跟希樂哥無關,就是你跟王家串通合謀,不僅想要黑我的這家鋪子,還想我入王家成為打手。哼,我謝停云堂堂男兒,豈可被人象狗一樣地驅使。你有本事就讓王家來奪我這鋪子,我就在這里等著他,到時候,看看誰狠!”
駱冰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之色:“你小子不想活了嗎?哼,你私占逆產,庇護胡虜,樣樣都足夠你下大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