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頤之的臉色一變,轉而換上了一副笑臉:“趙將軍,犬子一時失言,別往心里去!”他說著,一馬鞭就抽到了庾蒙的臉上,大吼道:“混蛋,怎么說話的!趙將軍一心為國,怎么會是反賊呢,罷了,北府軍將士要是不忍心誅殺叛賊,那我們換荊州將士上,我現在就回去報告大王,請他派兵來援。”
他說著,轉身打馬就走,在路過臉上一道血痕的庾蒙時,他低頭小聲道:“給我盯好了,我去搬兵過來!”
可是,當他剛剛馳出這個軍陣時,劉裕的聲音卻是在前方響起:“北府兄弟們,現在我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們的家人,雖然在建康城中,但桓玄已經沒有兵力再去害他們了,他最后的預備兵馬,也就是這個庾頤之所率的宮城部隊,已經全部隨姓庾的出城,而現在在城中維持治安的,則是各大高門世家的家丁部曲,這些高門世家,都是心向大晉,痛恨桓玄,早已經派人前來與我接洽,表示會迎接義師光復,現在你們的家人在他們的手中,絕對安全,只要打敗了桓玄的楚軍,就可以去和家人團聚啦!”
鄭鮮之的聲音在一邊響起,又驚又喜:“真的嗎,寄奴你說的是真的嗎?”
無數個聲音也在同時發問,庾蒙的臉色發白,聲音也在發抖:“這,這是劉裕在這里胡說八道,大家,大家可千萬別信他的鬼話!”
劉裕哈哈一笑:“大家想要求證嗎?很好,全都回頭去看城中,如果我說的是真話,那現在,就讓你們家人所住的下關棚戶區那里,升起三股藍selang煙!”
他說著,一抬手,身手的北府軍軍陣之中,頓時就騰起了一道藍色的狼煙,幾乎是煙柱沖天的那一瞬間,在城中的下關方向,三道藍色的狼煙,沖天而起,緊接著,秦淮河,石頭等幾個安置將士家屬的地點,也都有三道藍色的狼煙,沖天而起!
庾蒙的臉上已經汗如雨下了,臉色變得煞白一片,喃喃道:“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突然,一道刀光從他的身邊亮起,等他反應過來時,腦袋已經從脖了上搬了家,在他的腦袋落到地上的這一點時間,他的耳邊仿佛傳來了趙倫之的怒吼:“弟兄們,拿起你們的武器,跟著寄奴哥,殺楚狗報仇啊!”
幾乎是在一瞬之間,剛才一個個丟棄武器,兩手空空的北府軍士們,都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從面前的武器堆里隨手抄起一把離自己最近的兵器,一些心急的,甚至都不及去搶武器,直接掄起沙包大的拳頭,砸向了身邊那些同樣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楚軍執法軍士們,一時之間,帶著荊湘腔的各種慘叫聲,求饒之聲此起彼伏,在整個北府軍的前軍陣營之中,響起。
劉裕哈哈一笑,一把抄起了插在地上的斬龍大刀,向著前方就開始奔跑,他大吼道:“刀在手,跟我走,殺楚狗,報大仇,沖啊!”
在劉裕的身后,本來已經立成一線,嚴陣以待的京口義軍方陣,也突然散開了陣形,開始了全線的突擊,劉毅在左,何無忌在右,魏詠之代為指揮的中軍緊隨著劉裕,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著前方,散開了陣形,全速地沖擊,而北府軍的戰士們,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擊殺了軍陣之中的那些楚軍軍士之后,也都如同猛虎一般,返身向著身后的楚軍陣線,發起了全面的突擊。劉裕的吼聲在戰場上順風回蕩著:“為了榮譽,為了妻兒,隨我滅楚!”
國破家散深宮怨
覆舟山戰場,密林之中,所有正在擂鼓的軍士,那些北府軍的重傷員,已經紛紛扔掉了手中的鼓槌,或是相互攙扶,或是拿著大戟當拐杖,一瘸一拐地向著前方吃力地行走著,前方的戰斗,已經演化成了一場一邊倒的屠殺,劉裕,劉毅,何無忌等起義首領,如同一只只的猛虎,直接殺進了敵陣,而跟在他們后面的,是成千上萬的北府軍戰士,不設陣形,甚至沒有指揮,所有人幾乎都是在憑著本能做同樣的事情--砍殺每個說荊州話的人!
向靖咬著牙,駐著一根大戟往前走,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奶奶的,寄奴哥,你,你也太偏心了,那草藥,那草藥給我點,我也可以,我也可以跑起來多殺幾個。他奶奶的,你這鳥腿,怎么,怎么就這么不爭氣?!”
正說話間,一陣風從他的身邊掠過,向靖睜大了眼睛,只見兩頭驢子,拖著一輛小破板車,載著一個身著皮甲的人,一路顛著向前進,車上檀韶扛著大戟,兩條傷腿搭在車轅之上,揚鞭打驢,車后面跟著十余個扛著短槍,跑的上氣不下氣的白面書生,而車上之人持著一把兩石多的弱弓,可不正是孟昶?
向靖睜大了眼睛,這還是他
天意如此人徒嘆
建康城,太廟外,桓玄騎著一匹格外高大,馬腿粗壯的駿馬,這匹馬兒的膝蓋位置,套著護膝,饒是如此,在穿著雙份皮甲的桓玄那幾乎如同相撲手重量的壓迫下,仍然是氣喘如牛。
桓玄的身后,幾十個軍士正匆匆地從太廟中跑進跑出,把那些七廟牌位,祭祀禮品等重要東西,拿出來,裝進兩輛金絲楠木打造的馬車之中,桓玄的滿頭都是大汗,左顧右盼,似乎在等什么人。
一陣馬蹄聲響起,卻是卞范之和陶淵明騎馬而至,他們的身后,跟著百余名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弓箭手,胡藩也是步行相隨,桓升就在卞范之的懷中,這會兒仍然睡得沉沉的,對外面的一切,都不知道。
桓玄一看到桓升,還有后面陶淵明手中抱著的另一個亡兄的兒子,他的大侄子桓浚,就長舒了一口氣,滿意地點頭道:“不錯,敬祖,淵明,你們果然沒有讓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