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牢之咬了咬牙:“打敗妖賊,繳獲了幾十萬石的軍糧,如果全用作軍糧,足可以支持三個月的。就算沒有別的支援,也不至于絕望!”
劉裕嘆了口氣:“大帥啊,話雖如此,那也得司馬元顯爭氣給力才行,可是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是一個奮發向上的人嗎?他這樣對阿壽,也不會見你和高副帥,聽你們的勸諫,只會象打發奴仆一樣,一道命令下達,就要我們重新出征上路,去討伐桓玄。”
劉牢之的眉頭緊緊地鎖著:“與世家離心,又無糧草,這種情況下與剛剛平定了荊州的強敵對抗,又能有多少勝算?北府軍已經在外作戰兩年,連番苦戰,將士身心俱疲,好不容易有喘口氣的機會,卻要我們再上沙場,再不知兵,也不至于這樣吧!”
劉裕冷冷地說道:“我料,那給大帥下令的人,這會兒也快要到了吧。”
劉牢之的臉色一變,卻聽到一聲拖長的“報”聲,從帳外直入,帳門一掀,何無忌直接就沖了進來,滿頭大汗:“大帥,廬江太守張法順,奉了世子殿下的旨意,現在過來傳令了,人已經到了帳外。”
劉牢之正要開口,卻只聽到一陣尖笑之聲,從帳外響起,只見張法順一身華麗的綢緞官服,手里捧著一卷絹帛詔書,直入帳內,看著劉牢之,笑道:“劉將軍,一別數月,你的氣色,可是越來越好了啊。”
說到這里,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邊,冷眼看著他的劉敬宣,嘴角不自然地勾了勾:“小劉將軍也在啊。”
劉敬宣沒好氣地說道:“張太守,你不去跟世子尋歡作樂,安排什么異國妖姬的助興節目,卻來我們這里做什么。”
張法順勾了勾嘴角,笑道:“小劉將軍怕是有些誤會了,以前的那些酒宴節目,也只是為了前方將士祈福之舉,就象那天師道,不也是有什么天人交合儀式嘛,當然,你可能不明白這類的儀式,也怪我沒有跟你詳細解釋,那次引得小劉將軍不快,深表歉意。”
劉敬宣氣得扭過了頭,不想再看他。劉牢之的眉頭一皺,心中暗道,這個張法順果然無恥之極,原來阿壽這小子說的都是真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樣的貨色,黑手黨那些老鬼不可能看得上,沒準真的會反而支持桓玄了,我還是得早作打算,預留退路才是。
他想到這里,看著張法順,沉聲道:“這回本帥奉了朝廷的命令,按世子殿下的意思,把江南的莊園,田地重新劃分,詳細的過程,已經由參軍們書寫,明日就會送去朝廷,張太守所來,可是要這些紀錄嗎?”
張法順笑著擺了擺手:“下官此來,不是為了此事,在這里,先要恭喜一下大帥,您又升遷啦,這回,可是征西將軍哦!”
狐假虎威迫出兵
劉牢之的臉色一變,這下連高素的眉頭都皺起來了,確實,四征四鎮,是遠比建武將軍這種雜號將軍要高得多,想當年,連曹操的少年時志向,也不過是官至征西將軍而已,除了漢之車騎大將軍,驃騎大將軍外,這四征將軍,已經可謂一國的最高級將領了,而在現在的大晉,更是沒有一個征字開頭的大將軍。
只是這個征字后面卻是跟了個西,西邊是誰,那不言而喻,給了劉牢之這個征西將軍,要他做什么事,那就不言而喻了。
高素勾了勾嘴角:“張太守,現在我們家大帥,可是鎮北江軍,執掌北府軍,為的是保家衛國,不僅是大帥,當年的謝鎮軍也是如此,授鎮軍將軍,都督北府。現在突然就要加一個征西將軍,雖然是莫大的榮譽,但是…………”
張法順干咳了一聲,打斷了高素,說道:“這個征西將軍嘛,是為了獎賞劉大帥在多年平定天師道妖賊過程中,建立的功勞,我們大晉,還有會稽王殿下和世子殿下,那是賞罰分明,有功就一定要晉升,獎賞。征西將軍一職,劉大帥是實至名歸,希望你能戒驕戒躁,再立新功!”
劉牢之的紫色臉龐之上,神色微微一變:“現在妖賊基本平定,國家太平,正是需要休養生息,恢復戰后生產之時,請問張太守,你說的這個再立新功,又是何意?”
張法順哈哈一笑:“劉大帥啊劉大帥,大家都是聰明人,還要說得這么明白做什么。征西征西,大晉現在可遠遠談不上天下太平啊,真正的敵人在哪里,您真的不知道嗎?”
劉裕冷冷地說道:“那按張太守的意思,大晉的敵人,不是北方的胡虜,而是在西邊,難道你是指荊州的桓刺史嗎?”
張法順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是建武將軍看得透啊,其實,你應該最清楚桓玄的心思,我記得當年在戲馬臺的時候,你就直斥過桓玄的野心,這回你們北府軍在吳地與妖賊血戰,而桓玄卻是矯詔殺害雍州刺史楊佺期和荊州刺史殷仲堪,已是謀逆之罪,不僅如此,他還斷絕對揚州的糧食供應,想要困死,餓死你們北府軍,這樣的深仇大恨,難道你們就忘了嗎?”
劉裕嘆了口氣:“張太守,你來傳令,是朝廷的正式詔令,還是世子殿下私人的決定?”
張法順的臉色一變,不滿地說道:“建武將軍劉裕,請你注意你的言辭,現在世子殿下身為尚書令,掌朝政大權,但所有的決議,都要最后上呈給陛下,加蓋玉璽,這才是正式的天子號令,可不是他私人的,你這樣說,是懷疑這個旨令嗎?”
劉裕微微一笑:“那就請問張太守,是不是我家大帥接受了征西將軍的官職之后,就得集結北府軍,全軍西進,去攻打荊州呢?”
張法順勾了勾嘴角:“這些朝議之事,我這廬江太守又怎么會知道。我只知道,現在朝廷下達了任命劉大帥為征西將軍的命令,要劉大帥接受罷了。而我本人,則是過來傳旨而已。”
劉裕也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朝廷法令的話,這傳旨到軍中之事,應該是由宮中內侍,或者是黃門侍郎來傳達,張太守好像既不是內侍也不是黃門侍郎,那為何由您來傳達這個旨意呢?”
張法順咬了咬牙,看向了劉牢之:“劉大帥,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就不必說得太清楚了吧。自你當年從王恭手下反正之后,這些年來,世子殿下待您如何,想必您也清楚。現在不是世子要對桓玄如何,而是桓玄有篡逆之心,獨霸荊州之后想要進京奪權。與其等他兵強馬壯,勾結外敵來襲,不如趁著現在大勝之余,士氣高漲,將之討伐,如此,大晉方可長治久安,你我也才可以長享富貴。話已至此,還希望劉大帥升官之余,能多多操心軍事,一旦朝廷有令,那就要做好隨時出征的準備。”
說到這里,他把手中的詔書往何無忌的手中一塞,轉身就走,帳外的光線一變,而他的人影,已經消失在了帳外。
劉敬宣咬得牙齒格格作響,怒道:“這廝太過無禮!居然敢在我們北府軍中撒野,我這就去把他拿下,好好地教下在軍營之中該怎么做人!”
劉裕微微一笑,攔住了劉敬宣,說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