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超就是謝安為了彌補過錯,安到桓溫身邊作為臥底內應,想伺機奪回荊州的一枚棋子,結果后來因為郗超恨極謝安壞了桓溫北伐之事,多年之后在謝安的北府軍北伐鄴城之時,也在后面搞鬼,使得五橋澤慘敗,讓黑手黨內部再次分裂,最后郗超被同伙暗算,燒成了那副鬼樣,于是想走桓溫老路,重新回去掌握荊州,如果不是這次我在格斗場上將之斬殺,只怕這會兒的荊州,已經姓郗不姓桓了。”
劉裕的神色平靜,語氣平緩,把這一樁樁驚心動魄的陳年舊事娓娓道來,聽得司馬曜目瞪口呆,久久,才反應了過來,他頓時一扭頭,對著在殿內一角紀錄著對話錄的內侍就沖了過去,一把抄起面前的幾張寫得滿滿的紀錄,在手上撕成了碎片,然后扔進了一邊的火盆之中,對著那個一臉驚愕的內侍厲聲道:“今天所紀錄之事,敢泄露出去半個字,立馬打死!”
那個內侍連忙磕頭遵命,司馬曜揮了揮手:“所有的人退下,今天的事情,不許走漏半點風聲,不然,連你們全家一起誅殺!”
大殿里,很快就真的只剩下劉裕和司馬曜二人了,劉裕的感知非常準確,連在梁上和周圍夾壁墻里的十余個暗衛,也走得一個不剩,這會兒,真的是只有君臣二人相對了,司馬曜嘆了口氣:“朕現在算是真正地把命交到你手上了,劉裕,你若是現在想殺朕,也只是一念之間的事。不過,朕相信,你不是桓溫,即使以后掌了權,有了兵,也不會是。要不然,你完全可以跟黑手黨現在就合作,把朕給殺了。你去掌兵。”
劉裕點了點頭:“黑手黨只要保世家利益,架空皇權,北伐如果讓他們的利益受損,他們會毫不猶豫地阻止,犧牲萬千將士的性命,讓北方漢家子民繼續陷于胡虜之手,所以我永遠不可能跟他們真正合作,陛下想要奪回皇權,也想奪回江山天下,沖著這點,不談忠義,只說利益,卑職也只有跟陛下站在一起。現在您公開說要調查黑手黨,收回元皇帝的萬年田契,這已經讓他們起了殺心,之前這些年您能平安無事,主要是因為您不接觸實權,不觸及他們的底線利益,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在他們眼里,您必須死。”
司馬曜咬了咬牙:“你說的很對,這么一說,朕身邊的人都可能早就是他們的眼線,一舉一動隨時會知道,包括你我今天的談話,朕現在要去把今天在這里的人全給處理掉,你抓緊時間召集你的兄弟,一天之內,朕要身邊的護衛,全部換成你所信賴之人,劉司馬,你做得到嗎?”
金牌在手橫著走
劉裕點了點頭,沉聲道:“可以,只要陛下一聲令下,卑職馬上就可以去召喚那些可靠的兄弟們,就是在格斗場上,愿意用性命來保卑職的那些北府軍老兵。不過,卑職不過一個區區中士,這樣的調令,恐怕只有陛下能下。”
司馬曜哈哈一笑:“剛才朕不是已經說了么,你現在不是中士了,是劉司馬,在宿衛軍中任司馬,有權調任上士以下的全軍將士加入宿衛軍,不必通過兵部的批準,而擔任朕的殿中司馬,可以直接安排朕的隨身護衛,不必經過司馬將軍的同意,朕說過,會給你足夠的權限,并不會食言。詔書即刻下達,你現在就可以去張羅安排此事了。這塊令牌你拿著,見牌如見朕本人,可便宜行事。”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了一面金光閃閃的令牌,遞給了劉裕。
劉裕沒有想到司馬曜會對自己如此信任,心中有些感動,他接過了這面金牌,大聲道:“那卑職就領命。不過,還請陛下這段時間能戒女色,不去后宮,少飲酒,因為卑職再怎么貼身保護,這床
牢之欲行晉陽甲
半天之后,廣陵,北府軍大營,帥帳之中,劉牢之一臉陰沉,看著手上的金牌,冷冷地說道:“劉司馬,看來你在宿衛軍中混得不錯啊,這去了才月余,就從中士升為司馬,連陛下的御賜金牌都到手了,現在來我北府軍營,有何貴事,需要本帥效力呢?”
劉裕微微一笑,看著劉牢之,行了個軍禮:“大帥何出此言,折煞卑職,不管何時,不論何地,卑職都是北府軍的人,一日為北府,終身是北府,而北府軍的主帥只有一個,就是您,劉大帥。”
劉牢之的神色稍緩,看著帳內站立的諸多大將,笑道:“還是寄奴初心不改啊,你們都說人家攀了高枝就會忘了咱們,看看,寄奴心里還是有咱們的。”
一邊站著的老將劉襲干咳了一聲,那些話就是他說的最多,他的老臉微微一紅:“寄奴啊,你也別怪我們,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是常態,格斗場上,陛下指名要你,我們都以為你要從此一飛沖天了,在皇帝身邊,可比在北府軍中要強,容易升遷啊。”
孫無終笑道:“老襲,你那是對寄奴不了解,人家從少年時就來咱著北府軍,出生入死,那感情哪是什么升官發財就可以變的?別說寄奴了,就是其他的臭小子,上次為了救他,一個個連前程都不要了,甚至準備在格斗場鬧事呢。”
劉裕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帳中,只見除了劉牢之外,都是劉襲,孫無終,高素,諸葛侃這些老將,并無劉毅,何無忌等中生代的將校,連劉敬宣也是不見蹤影,他心下雪亮,想必是劉牢之怕自己一來,這些兄弟們就會跟著自己,所以今天索性沒安排他們過來,畢竟,自己手上沒有詔書,讓誰出來相見,可不是自己的權限之內。
劉裕看著劉牢之,正色道:“大帥,這次卑職前來,是有要事相商,陛下的御賜金牌您也看到了,此事就跟陛下之前和您商量過的那件要事有關,不知道…………”
劉牢之的臉色一變,沉聲道:“陛下是叫你來向全軍將校發令的嗎?”
他說著,向劉裕使了個眼色,劉裕心領神會,搖了搖頭:“沒有,陛下只有一道口諭,要卑職單獨向劉大帥宣講。”
劉牢之點了點頭,看著帳內諸將,說道:“那麻煩各位暫先回避,容本帥先行接旨。”
十余名老將行禮而退,孫無終在經過劉裕的身邊時,拍了拍劉裕的肩膀,咧嘴一笑,劉裕欠身行禮,直到帳內只剩下了劉牢之和自己二人。
劉牢之看著劉裕,平靜地說道:“既然陛下是讓你單獨宣詔,想必是與北府軍入京清君側之事有關吧。”
劉裕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雖然司馬曜沒有向自己言明,但是讓王恭出鎮北府,以劉牢之為大帥,顯然是作好了提北府軍入建康誅殺王國寶的準備,這也是之前司馬曜在與自己交談時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意思,劉牢之一定以為自己就是來宣布這個密令的,所以摒退所有部將,只留了自己,從他眼中那興奮之色,也可以得到證明,畢竟,此乃大事,如果成功,那劉牢之就絕不會僅僅是個北府軍的主帥了,就算讓他當領軍將軍,甚至擴大北府軍的規模,也并非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