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珪嘆了口氣:“跟老師推測的一模一樣,苻纂出擊之后一觸即潰,甚至沖散了后面押陣的秦軍大將俱石子所部,不復成列,慕容永以鐵騎掩殺,秦軍大敗,名臣宿將,精兵銳卒十死七八,苻纂率本部人馬西走渡黃河回了關中,而苻丕不敢回晉陽,率幾千騎兵南逃陜郡,弘農一帶去了。晉陽城中的前秦留守皆降,只有將軍張蠔zisha殉國,慕容永一戰得并州,整個并州,都是西燕領地了。就連劉顯,也投降了他。”
青龍點了點頭:“王永還是用生命換來了苻丕的撤離,如果他識相的話,主動投降晉國,還可以跟苻宏一樣保條性命,但若是還不死心,繼續想自立或者是想破潼關入關中與苻登匯合,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拓跋珪的眉頭一皺:“為何?晉國在中原的兵力很弱,如果苻丕真的過去占上一兩個州郡自立,我不覺得有人能消滅他。丁零翟氏更是沒有消滅他的理由和精力,至于慕容永,接下來要考慮的是慕容垂,對于南邊留個苻丕的殘余勢力,不會放在心上。”
青龍的眼中冷芒一閃:“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你需要把桓玄放回去了。”
拓跋珪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看著青龍,久久地說不出話。
兩個時辰之后,一處敞亮的帳蓬里,桓玄辮發胡服,舉止行徑與普通的草原胡人無異,喝得酩酊大醉的桓玄,一手摟著一個放蕩的胡姬,一手拿著一口大大的革囊,往嘴里猛灌著馬奶酒,一邊喝,一邊大笑道:“來人,再給我酒,再來兩個新鮮的女人!”
帳門掀開,一道刺眼的日光透了進來,照在了桓玄的臉上,讓他的眼睛猛地一收縮,他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大吼道:“混蛋,如此無禮!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你們魏王的貴客,我是…………”
一個清脆的耳光,重重地落到了桓玄的臉上,伴隨著那胡姬的驚叫之聲,桓玄先是一愣,轉而從地上一下子跳了起來,順手抄起了一邊地上放著的一把長劍,即使是酒色無度的現在,這位高貴的大晉世家公子,仍然保留了最基本的素質,劍光一閃,直指來人:“混蛋,我殺了你!”
他的最后一個音節還在舌尖打轉時,卻已經看清了來人,劍光森森,照亮了來人,一個瘦長的黑暗影子,立在他的面前,而一只冰冷的青龍銅面具之后,雙目炯炯,喉嚨之上的氣管中,煙霧裊裊,伴隨著他金鐵相交,不帶半點人類感情的聲音:“靈寶,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桓玄的手在微微地發抖,長劍“嗆”地一聲落到了地上,他的手掩住了自己張得大大的口,不可思議地搖著頭:“師,師父?你,你沒死嗎?”
青龍的眼中冷芒一閃:“你這么不成器,我怎么能去死呢?不然如何面對你爹于九泉之下?桓玄,南郡公,驃騎大將軍,荊州刺史,太尉桓溫的兒子,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了嗎?!”
奇異師徒牢中對
桓玄的雙眼圓睜,死死地盯著青龍,突然說道:“先父去時,你在哪里?”
青龍冷笑道:“不錯,還知道先確認一下我的身份,很好,你先父死時,我就在他的身邊,他親手把你的手放到了我的手上,告訴你,以后要聽青龍先生教誨,不要向你的仇家復仇,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話是,永遠不要恨你的敵人,那樣只會讓你失去基本的理智。靈寶,你現在還懷疑我的身份嗎?”
桓玄的眼中兩行清淚流下,搖著頭:“果然,果然是師父,你真的沒有死!我從一出生就注定不凡,一出生就寄托了整個桓家列祖列宗的希望,我出生時手里就握著血玉,先父大人說我一定會成為王者,王者怎么可以有一刻或忘自己的雄心壯志?!”
青龍搖了搖頭:“那你現在是在做什么?身陷草原就自暴自棄,你這還有一點王者的模樣嗎?”
桓玄咬了咬牙:“怪我,都怪我,我恨我不爭氣,沒有堅持最后那一下,為了保命提前透露了心中所想,現在我再不可能加入黑手黨,不能用他們的權勢去奪回荊州,甚至被劉裕困在這里,師父,我求求你幫幫我,你既然能來這里,一定有辦法讓我出去。”
青龍微微一笑,在桓玄面前盤膝坐了下來:“你先告訴師父,你出去后想做什么,如何達到自己的目的?”
桓玄正要開口,忽然想到了什么,眉頭一皺:“師父,你先告訴我你是怎么脫逃追殺的,朱雀很肯定,你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似乎也是受了極重的傷。”
青龍的眼中閃過一絲可怕的神色,刺得桓玄都臉色微變,向后退了半步,他的喉管的那個氣洞處,小竹管中一陣煙霧逸出,伴隨著他的聲音:“朱雀用黑火在崖底燒我,這點出乎我的意料,即使我留下了藏身之洞,也難抵這黑色妖水的不滅之火,若不是我身上帶有一些治燒傷的靈藥,只怕真的就死在谷底了,后來是拓跋珪事后來尋到了我,足足半年時間,我才撿了條命回來,即使如此,也成了現在這樣,哼,都是我的那些好朋友所賜!”
桓玄咬了咬牙:“原來拓跋珪一直是您的人,我還以為他也背叛了師父呢。”
青龍搖了搖頭:“拓跋珪一直聽我的話,之前的那次刺殺本就是我們師徒兩的合謀,想要造成一個我假死的局,畢竟在玄武之死上,其他三個對我都有了戒心,而且我一直試圖聯結天師道和北方胡人,也讓他們心生警惕。只有先死一次,才能保住這條命,畢竟我一個,他們三個,就算真的斗起來我不怕他們,結果也是黑手黨的分裂甚至終結。所以,我只能暫避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