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堅淡然道:“詵兒,不用逞這口舌之利,退下吧。吳將軍,孤記得曾經親自冊封你為驍騎校尉,沒想到,今天來擒孤的,竟然是你。”
吳忠的聲音帶了幾分愧疚,從外傳來:“末將愧對天王,只是末將跟隨大單于多年,天王逼迫大單于過甚,以至其不得不起兵自保,末將只能跟隨,天王厚恩,只有他日再報,不過天王放心,大單于有令,絕不可以傷害天王,只要您聽從末將的指令,隨末將前往新平一行,末將絕對保證天王和您身邊人的安全。”
苻堅哈哈一笑:“吳忠,孤是大秦天王,就算時運不濟,也是注定在這里結束一生,孤哪兒也不去,孤的夫人和子女,已經為免受辱,先走一步了,這些侍衛忠于職守,還請你網開一面,放他們一條生路。”
那十余名侍衛齊齊地跪地哭道:“天王,屬下愿為天王死節!”
苻堅嘆了口氣:“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苻堅對不起諸位,連累至此,你們早早回家,珍惜自己的家人和性命吧。”
吳忠一揮手,部下讓開了一條通道,收起兵刃,那些侍衛們相互嘆息,流淚,扔下了手中的兵器,向著苻堅行禮離去,吳忠看著他們的身影遠去,一揮手:“請天王隨我等上路!”
天王面前析秦亡
苻堅冷冷地說道:“你既然要送我上路,何不入廟一見呢,吳忠,孤的印象里你也是個勇士,難道害怕了不成?”
吳忠咬了咬牙,翻身下馬,身邊的一個文士打扮,儒衫青巾的人也跟著跳了下來,吳忠連忙道:“尹司馬,里面情況不明,還不安全,你是文官,不可以現在就進去。”
這個尹司馬正是姚興的頭號智囊,現在任羌軍右司馬的天水名士尹緯,他微微一笑,說道:“無妨,天王已經到了這地步,也不至于把我等當人質。也許,這是他的最后一面了,我既然奉了大單于之命,前來向天王索取傳國玉璽,那這一面,就必須要見。”
吳忠點了點頭:“那就由末將來護衛尹司馬的安全吧。”
他說著,拔出腰間佩劍,走在前面,尹緯昂首闊步,緊隨其后,苻詵咬著牙,退到了一邊,小小的身軀,仍然橫劍于xiong,擋在苻堅身體前面。
尹緯剛入廟堂之中,便看見了后面的神像之后,張夫人已經懸梁自盡,身體掛在半空之中,烏黑的長發垂下,蓋住了她的臉,尹緯臉上閃過一絲哀傷之色,對著張夫人的方向就跪了下來,叩首行禮。
苻堅擺了擺手,讓苻詵從自己的面前走開,這樣可以看清楚眼前的來使,他的目光落在了吳忠的身上,輕輕地嘆了口氣:“吳將軍,幾年不見,你越發地精干了,看來這些年,你在姚萇手下過得不錯啊。”
吳忠的臉微微一紅:“天王,我是羌人,向來受大單于的恩惠,對不起您了。”
苻堅擺了擺手:“屬下的屬下不必對孤效忠,孤只恨姚萇,對你們這些人,并沒有什么責怪之意。不過孤現在可以正告你們,君王可殺不可辱,這里,就是孤的葬身之地,孤是絕不會跟你們去見姚萇的。”
吳忠臉色一變,沉聲道:“苻天王,你已經落到如此的境地,強撐也是無用,我家大單于說了,只要你交出玉璽,可以留你一條性命。”
苻堅突然大笑起來:“一個沒有了江山,沒有了尊嚴的君王,性命又有何用?吳忠,孤剛才就說過,君王可殺不可辱,你回去告訴姚萇,傳國玉璽,孤已經早就給了劉裕,要他帶回東晉,姚萇如果想要,就去跟東晉取吧。”
吳忠的怒容滿面,持刃想要上前威脅苻堅,一邊地上的尹緯突然直起了身:“吳將軍,請你出去稍候,讓我跟天王談談吧。”
吳忠的眉頭一皺:“尹司馬,我得在這里保護…………”
尹緯平靜地說道:“這里沒什么需要保護的,天王的夫人,公主已經自盡,我想這已經表明了態度了,我曾經是大秦的臣子,天王的官員,在這里陪他最后一程,你出去吧,一切后果,尹某一已承擔。”
吳忠咬了咬牙,收刀入鞘,大步走了出去。
苻堅平靜地看著尹緯:“你叫什么名字,以前在我這里擔任何官職?”
尹緯正色道:“外臣天水尹緯,在天王朝中任尚書著作郎一職。”
苻堅嘆了口氣:“天水尹氏,你是蜀漢大將姜維部下主薄尹賞的一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