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石子失聲道:“哎呀,這人的菊花好好的,顯然沒給破過,慕容沖自幼就是天王的孌童,這點人盡皆知,看起來,這真是個假貨了。”
茍杰也笑了起來:“是啊,而且那慕容沖生得極為白凈,象個娘們,而這人皮膚有點黑,而且皮膚粗糙,一看就不是養尊處優之人,真的是個假貨呀。”
俱石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跺腳:“哎呀,剛才墻根那里的兩個燕賊,好像有一個還真的是揮舞金刀的,這慕容沖看起來是用替身來裝成自己,自己本人則混在小兵里呢,大家快去搜,給我把拿金刀的找到!”
劉裕搖了搖頭:“不用找了,他們這會兒肯定是跑了,我看過這里,也沒有韓延的尸體,有這個狡猾的家伙在,一定會帶著慕容沖逃走的,這里的秘道不止一條,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
正說話間,幾個小兵的聲音傳了過來:“這里有條秘道,太子殿下,劉將軍,他們一定是從這里逃走了!”
苻宏的臉上肌肉都在跳動著,從剛才人人眼中的英雄,變成了一個好大喜功的笨蛋,他忽然覺得,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有了變化,從剛才那真心的崇拜和敬佩,變成了憐憫和鄙夷,讓他幾乎無顏再站在這里了。
苻宏仰天長嘯,大吼道:“老天,為什么你就不睜開眼,為什么就讓那最該死的混蛋逃出生天?!”
他的聲音悲涼,字字泣血,聽者無不動容。
城外也傳來了一陣咆哮之聲:“苻宏,劉裕,你們不是想設計殺我嗎?看看站在這里的是誰?!”
苻宏的臉色一變,轉身就奔上了城墻之上,劉裕與慕容蘭對視一眼,搖了搖頭,也緩步跟在其后上了城,只見城外這會兒已經是一片燈火通明,數萬西燕軍,已經列陣立于城外兩里之處,肅然而立,而軍前的巫祝們,這會兒正念念有詞,唱著安魂的咒語。
慕容沖的全身上下都是血漬,有兩處還插著羽箭,頭盔已經沒了,披頭散發,俊俏的臉上,盡是血污,面目猙獰,哪還是那個迷倒萬人的美少年?活生生就象個來自地府的索命惡鬼,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們這些狗賊,不敢堂堂正正地廝殺,只會搞這種下三濫的伏擊,算什么英雄好漢!”
劉裕冷冷地說道:“慕容沖,你若是有種,就光明正大地攻城,而不是學狗一樣地鉆小門,爬地道,許你們用這種見不得人的地穴戰法,就不許別人將計就計嗎?”
慕容沖氣急攻心,喉頭一甜,卻是噴出一口鮮血來,再也說不出話。
一邊站著的慕容永神色凝重,看著城頭的劉裕,沉聲道:“劉裕,你今天僥幸得勝,這不過是兵家常事,沒什么,咱們有的是時間和機會交手,只是城中我軍將士的尸體,還請你們能歸還,留在城里,對你們也沒什么好處,徒增疫病罷了。”
劉裕點了點頭,本待開口,一邊的苻宏突然厲聲道:“慕容永,你還想要這些狗賊的尸體?!你們白天坑殺我軍將士的時候怎么不講這套了?告訴你們,這些尸體,一具也不會還給你!”
慕容永的臉色一變,冷笑道:“留在城里,尸體腐爛,只會傳播疫病,這種損人不利已的事情,正常人不會做。苻宏,你若有點理智,現在把尸體歸還我軍,我軍也可以退兵十里,讓你們把這些坑殺的將士帶回去安葬,今天死了太多的人,沒必要把仇恨放在死人的身上,對吧。”
苻宏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鮮卑狗,是你們教會了我,即使是尸體,也可以作為戰爭的武器,可以讓我軍解氣,讓敵軍喪膽。你們白天坑殺戰俘,不就是想要打擊我軍的士氣,提升本方的信心嗎?我不是父王,不跟你們這些魔鬼講什么人間的道德,因為,跟你們白虜的血海深仇,就是死了也不會休止的!來人,給我把所有的燕狗尸體集中起來,大卸八塊,就在城墻上,烤了吃!”
滿城盡是食人魔
此言一出,劉裕的臉色大變,一把抓住了苻宏的前襟,幾乎要把他提到了半空之中,苻宏身后,俱石子,茍杰等眾將全都抽出了兵刃,大聲道:“劉裕,你在做什么?瘋了嗎?”
劉裕沉聲道:“我沒有瘋,瘋的是你們的太子殿下,再怎么兇殘好殺,也不能吃人,這是做為一個人,而不是野獸的基本良知,即使這些燕軍再兇殘,有再多的罪,他們現在已經死了,一死百了,何必還要行此喪盡天良之事?你們,你們就不怕遭受上天的責難和報應嗎?”
苻宏冷笑道:“上天的責難和報應?劉裕,若是老天真的有眼,會讓這些白虜得勢,讓一輩子行仁義之事的父王,還有這幾十萬無辜的百姓,遭受現在的苦難嗎?蒼天無眼,這世上虎狼橫行,對付虎狼,不要指望什么仁義,蒼天,只有比他們更狠,更絕,才能贏!”
劉裕的眼中光芒閃閃,盯著苻宏,沉聲道:“苻天王對百姓是仁義,但他也發動了太多的戰爭,其中不乏不義之戰,比如對我大晉的南侵,為了他一統天下的野心,害死了這么多人,現在的局面,也正是老天對他的回報,你如果連這點都認識不到,一意孤行,只會讓長安城的軍民,遭受更多的苦難!”
苻宏哈哈大笑起來:“這個決定是我做的,跟父王無關,如果上天要降什么災難,就降到我苻宏身上好了,教我以后得不到保護,被出賣,死無葬身之地。可是現在,我顧不了這么多,我要做的,就是盡一切手段,讓城外的敵軍害怕,讓城內的我方軍民出惡氣!”
劉裕沉聲道:“起碼,你在下這個命令之前,應該征求你父王的意見,他只下令你守城,沒給你這種事的權力!”
苻宏一把推開了劉裕抓著自己脖子的手,落到了地上,大聲道:“你們想不想按我說的辦?!”
城中的軍士們個個群情激憤,一個粗渾的聲音大叫道:“太子殿下,這些燕賊與我們血海深仇,我的五個兄弟都死在他們手中,我恨不得吃他們的肉,今天你給了我這個機會,就算是死,我也要吃掉五個燕賊的心肝,為我的兄弟報仇!”
另一個破銅鑼嗓子跟著應和道:“這些狗賊不是人,是chusheng,吃了他們,是替天行道。太子殿下,我等愿遵從你的命令!”
更是有一些聲音響起:“反正都是些死人了,太子殿下,我們三天沒吃什么東西了,與其餓死,不如把這些狗賊的尸體吃了,還有力氣打退敵軍,太子殿下,我們不怕什么報應,天譴,只求在死之前,能多殺幾個燕賊,多為幾個親人報仇,這就足夠啦!”
劉裕頹然地后退了兩步,甕城內外,群情激憤,最后只匯成了三個字:“吃燕賊,吃燕賊,吃燕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