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臉上,都流淌著淚水,而神色變得是如此地堅毅,這些在剛才還恐懼,虛弱的人們,因為這首悲壯而蒼涼的軍歌,變得如此地團結和統一,對敵軍暴行的恐懼已經煙消云散,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現在他們的狀態,那就是:眾志成城,如果要再加一個詞,那就是:同仇敵愾。
劉裕沒有跟著唱下去,實際上,
寄奴從容布城防
長安,秦宮。
苻堅的眼中仍然是淚光閃閃,外面的夜幕正在降臨,大殿之中,點起了燈燭,跳躍的火光,映著一張張沉重的面容,無論是君還是臣,是文官還是武將,都還沒有從今天的惡夢中完全恢復過來,誰也沒回味過來,為什么清晨出發時還士氣沖天,信心滿滿的三萬鐵騎,居然落了個全軍覆沒的結果,每個人都知道,這時候只有等老天的幫忙了。
權翼干咳了一聲,說道:“天王,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是無益,現在長安城的外援斷絕,又失去了出城野戰的能力,惟今之計,只有想辦法去取得最近的支援了,時間不是我們的朋友,長安城有太多的百姓,而城外的糧倉也已經全部失守,現在全城的存糧,不過一月之用,還請天王早作決斷。”
苻堅長嘆一聲:“現在還能做什么決斷?難道要把百姓放出城,讓他們被殘忍兇暴的西燕軍屠殺嗎?今天大家不是沒有看到,這些鮮卑惡魔是如何對付那些手無寸鐵的戰俘的,這些百姓是因為走投無路才來投奔孤,若是連孤都不能保護他們,那他們還怎么活?”
慕容蘭搖了搖頭:“可是現在沒辦法保護這些人了。如果是昨天,也許可以放一條通道讓這些百姓南投晉國,可是現在長安城已經被燕軍圍困,想南逃都不可能了。苻天王,你的仁義之心讓人敬佩,但是也要量力而行,現在的你,沒有保護這些百姓的能力了。這個事實很殘酷,但必須要承認。”
苻堅把目光投向了周圍的眾臣,說道:“各位也認為,現在讓百姓出城才有一條活路嗎?”
權翼點了點頭:“讓他們聽天由命吧,燕軍屠殺戰俘是為了shiwei,但未必真的連百姓的性命也要取,也許交出財物,可以留一條命。總比留在城中等死要來得強。”
劉裕緩緩地說道:“萬萬不可。慕容沖兇殘好殺,他的所做所為已經不能從人的角度來判斷。他的目的是讓全城,甚至是全關中的所有百姓為他的屈辱來陪葬,這點大家一定要有清醒的認識,昨天我出營交涉時,他雖然沒有直接應允,但慕容永是答應不傷沒有武裝的人的性命的,可是話猶在耳,今天他就來了個坑殺上萬俘虜,這時候我們即使把百姓放出城,也只會成為他們刀下的魚肉。”
苻堅的目光炯炯,看著劉裕:“那難道有破敵之法嗎?”
劉裕正色道:“這是守城戰,我可以參與,而且會全力投入。現在的情況沒有到絕望的時候,城中有數十萬百姓,他們也可以為守城出力,長安城太大,如果真的只靠城中的兩三萬守軍,是無法防守所有城墻的,我們要做的
城頭夜話敵軍至
小半個時辰之后,東城,甕城城墻。
劉裕一身鐵甲,背插百煉宿鐵刀,手持大弓,倚在甕城的城頭,目光死死地盯著城門內側的一面城墻,而慕容蘭一身黑色的夜行軟甲,雙刀插在其兩條小腿的外側,面當遮住了她絕美的容顏,只有一雙星星般的黑色眸子,在城頭昏暗的燭火之中,閃閃發光。
城中響了幾聲梆子聲:“三更,三刻,白虜圍城,小心火燭!”
而城中的號哭之聲不絕于耳,“哥啊,你一路走好。”
“三弟啊,安心上路,我們會為你報仇的!”
諸如此類的聲音,配合著各種燒紙錢的味道,彌漫全城,這是劉裕特意安排的,為的就是讓城外的西燕軍相信,長安城仍然沉浸在悲傷之中,一時難以自拔,而讓他們更加堅定夜襲的決心。
慕容蘭的秀眉微蹙,低聲道:“三更快到一半了,還是沒有敵軍夜襲,劉裕,這回是不是你判斷失誤了?”
劉裕微微一笑:“就算失誤了也沒什么,這時候小心使得萬年船,攻城戰是極不公平的,攻方可以失敗九十九次,只要成功一次,那城就破了。而守方就算打退了敵軍九十九次,只要一次失利,那也會前功盡棄,就算沒有夜襲,能發現城中敵軍的秘道,以及借著查敵軍的秘道,把城中的百姓組織起來,人人有事做,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