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謝家太過分了!”
“還有王法嗎?誰來保護我們這些世家子弟?!”
劉裕的聲音突然冷冷地響起,不算太高,卻壓過了全場所有人的叫喊聲,清楚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各位世家公子,你們今天能在這里高談闊論,就是因為我們的流血犧牲,是誰在保護你們,沒點數嗎?”
橫眉冷對世家指
此言一出,頓時就讓剛才還嘈雜喧囂的廣場,變得一片寂靜,也就沉默了幾秒鐘的時間,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就從邊上響起:“劉裕,你一個小小的軍主,在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你是不是想說,大晉離不開你們這些軍漢當兵的?”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相貌丑陋,如同獼猴般的人,抱著雙臂,站在一邊,刁逵與庾家兄弟畢恭畢敬地站在他的身后,形同下屬,人群中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驚道:“是王仆射的弟弟王忱啊!他是何時來的?”
來人正是王國寶的弟弟王忱,在當年的烏衣之會上,也正是此人前來,公然地跟謝家表明對立,還拉走了不少中小世家。與其兄長王國寶相比,此人身形短小,形如猴子,卻是極有才華,而那王國寶年輕的時候儀表堂堂,是著名的美男子,就算現在中年發福,但仍然是五官端正,卻是心術不正,滿腹草包,這對兄弟,也算是天生的極致對立。今天,王國寶知道謝安不來,自己就沒出面,卻是派出了這個才華出眾的弟弟作代言人,就是要鎮住場子的。
謝玄的眉頭微微一皺,一邊的王恭正要上前卻迎向王忱,卻被謝玄悄悄地一把拉住,低聲道:“阿寧且慢,讓寄奴先自己對付,不行我們再上。”
劉裕卻是沒有聽到身后的兩位的對話,這次他挺身而出時,就把劉穆之和王妙音等人留在了后面,這會兒他雖然沒有回頭,卻能想象得到伊人正捏著一手香汗,看著自己的樣子,而他的心中豪情頓生,一如置身于千軍萬馬的戰場之上,哈哈一笑,對著王忱說道:“王長史(王忱現官居驃騎長史,而驃騎將軍一職則暫時閑置,他屬于虛銜的高官),我可沒這么說,我說的是,各位世家公子,可以在這里高談闊論,是因為我們的流血犧牲。至于大晉是不是離了我們就不行,那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
王忱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轉而哈哈大笑:“好好好,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啊,劉裕,你可真是謝鎮軍帶出來的好兵,上次在烏衣大會上就已經是狂得沒邊了,這會兒當著這么多世家子弟,居然還敢說這樣的話,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是個將軍,而不是個小小軍主了?”
劉裕淡然道:“天下萬事,逃不過一個理字,至于是否有理,跟一個人的身份,地位,官職有關系嗎?王長史,你是不是以為靠著你,還有在場各位的顯赫家世,高官厚爵,就能讓苻堅的百萬大軍不戰自潰,棄甲卷戈了呢?”
王忱給一時搶白地說不出話,一邊的刁逵見勢不妙,冷笑道:“劉裕,不要以為自己有點軍功就可以胡說八道。難道打仗就靠你們這些匹夫之勇就能打贏?你也不想想,你們的兵器甲仗,鎧甲弓弩是何人提供,不想想你們每天吃的穿的,是誰供給的?不是我們這些世家的貢獻,你要跟秦軍打仗,只怕只能光著屁股,拿著木棍去,還輪得到你在這里囂張嗎?”
人群中不少人都附和道:“就是,刁刺史說得對,你北府兵再強,也是靠了我等捐出的錢糧兵器,要不然打的什么仗!”
“沒了你們北府軍,我們照樣可以找到不怕死的,敢拼命的,狂什么狂!”
“誰給了這廝在這里咆哮的權力?謝幼度你也不管管嗎?”
也有些人在議論道:“好了好了,各位留點口德吧,這劉裕畢竟是戰斗英雄,論功
失地論斬謝玄威
劉裕冷冷地說道:“當然,不過是在跟一個只靠著祖上的榮光襲爵,為國不立寸功,面對外敵時蹤影全無,戰勝之后出來爭權奪立的敗家子說話。庾長史,別人怕你,巴結你,可我劉裕看不起你,你庾氏若有血性,有本事去把祖上丟掉的荊州之地搶回來唄,做到這點,我當場把舌頭割了,如何?”
庾悅氣得眼珠子都要崩出眼眶了,怒目圓睜,對著劉裕怒吼道:“劉裕,你個下賤胚子,竟然敢如此侮辱我!來人,給我打,打死了我擔著!”
庾悅身后的十幾個健仆左顧右盼,有兩個膽大的捋起了袖子,象要上前,可是劉裕的目光如冷電一般,掃過這些人,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配合著他巖石一般的表情,震得那些個健仆,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劉裕的聲音冷冷地響起,只說了一個字:“敢!”
只這一個字,就如同給那些人施了定身法一樣,畢竟北府軍頭號勇士,首功之臣的威名太盛,大晉上下幾乎無人不知,那天閱兵獻俘大會之上,所有人也見到劉裕身披虎皮,
刁氏兄弟無地容
刁氏兄弟目瞪口呆,本來這與謝家交易之事,就是當年的絕密,也就是刁弘在人群中煽風點火,給劉裕抓了出來,一時惱羞成怒,才干脆把當年的事情給抖出來的,這會兒給謝玄當眾反擊,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厲害,要么承認剛才的話是胡言亂語,要么在指責謝家之前,自己就得先掉腦袋,刁弘的臉嚇得比他抹的那些白粉還要慘白,求助似地看向了王忱。
王忱勾了勾嘴角,心中一邊暗罵這兩個草包實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上層世家間的潛規則就是斗而不破,沒到能一擊斃命的地步,絕不可以撕破臉,不過現在二人畢竟是自己的屬下,直接棄掉,只怕以后也沒人肯跟隨自己了,就是當著這么多世家的面,也得咬牙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