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嘆了口氣:“我從軍報國,為的是建功立業,可是這回明明得了功,卻不能成為首功之臣,要是換了玄帥您,會滿意嗎?”
謝玄點了點頭:“當然不能滿意,但是這涉及到利益的平衡,牢之并不喜歡你,這次的計劃雖然是你提出,但他一再跟我請戰,要率部先行,你可知道,我是費了很大的勁,才讓你打這個頭陣,而且他肯讓劉敬宣和毛球配合你的行動,也是因為我作了讓他得功的承諾。”
劉裕勾了勾嘴角:“早知如此,不如讓他打這個先鋒了。”
謝玄笑著拍了拍劉裕的肩膀:“看來你小裕的爭功之心還是不小的。但我用你而不是用牢之,就在于這個計劃是你提的,所以只有你,才會有最好的執行力,萬一碰到問題,也能有應變之策。如果是換了牢之,也許他會重用敬宣,但是毛球和那些鐵匠營的仆役,可能他就未必會用了,如此一來,我軍難言全勝。”
劉裕舒了一口氣:“我這里少點功勞沒什么,但是能讓鐵匠營的兄弟們得到功勞,從此可以昂首挺xiong地進入戰斗部隊,也算是滿足了。這點還請玄帥千萬要成全。”
謝玄點了點頭:“這是自然,不僅是他們可以恢復戰斗人員的身份,而且毛家兄弟都能得到戰功,也算是洗涮之前的恥辱了。從此之后,他們會在北府兵的序列里,作為單獨一軍,配合老虎部隊作戰。”
劉裕微微一笑,行了個軍禮:“屬下代毛家兄弟謝過玄帥。”
謝玄搖了搖頭:“毛家的當主毛虎生將軍托我傳話,說感謝你為毛家子侄做的事情,以后會有所回報的。小裕,你不簡單啊,去了鐵匠營居然可以結識毛家的人,這個人情,可是不小。”
劉裕突然想起了那天劉穆之說過的話,他心中一動,意識到自己與毛家的接近,也許會引發謝玄的不滿,連忙說道:“屬下的恩公可是謝家,是相公大人,是玄帥您,對毛家,我只是跟毛球兄弟相處,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幫他一把罷了,別的事情,可真沒多想。”
謝玄笑著擺了擺手:“小裕啊,我當然知道你的為人,剛才的話只不過是隨便說說,你可別往心里去。如果我們不信任你的話,也不會對你這樣委以重任了。”
劉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松了口氣:“多謝玄帥理解。”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連忙岔道:“這回玄帥您讓我放了俱難,又是何道理呢。不僅屬下的一些兄弟不理解,就是屬下自己,也還是沒有弄明白啊。”
謝玄的臉色平靜,看向了另一邊的北方,緩緩說道:“俱難已經全軍覆沒,以他們胡人的兵制,他的部落男丁,部曲仆役已經損失殆盡,再也不可能翻身,所以他個人是否被我們俘或殺,已經不再重要。我考慮的,是以后的事。”
劉裕訝道:“以后的事?如果是打擊敵軍的士氣,只要敗報到了軍營就行了啊,為什么要俱難呢?”
謝玄微微一笑:“因為,主帥彭超有可能會隱瞞敗報,甚至作得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俱難如果給放回去,他這副狼狽的模樣,會讓全軍上下去看到,那前面全軍覆沒的敗報,再也無法隱瞞了,彭超的部下如果知道有如此慘敗,一定軍心震動,我們這時候再全面出擊,他一定會不戰自潰的。”
驅逐妖道出北府
說到這里,謝玄一指身后的大營,說道:“追上去,粘住他們,在他們軍心動搖的時候,當我們的大軍出現,而他們的后路斷絕之時,敵軍就會不攻自破,而這,就是俱難能幫我們做到的事情!想必現在,彭超一定恨不得殺了他!”
劉裕微微一笑,深深一揖:“玄帥高明,屬下嘆服!還有一件事,屬下覺得有必要向您報告。”
謝玄嘆了口氣:“你要說的,是天師道的事情吧。”
劉裕正色道:“不錯,這次險些又給孫恩害了,虧得我留了個心眼,將計就計,反倒是用他們引誘了敵軍的全軍殺到,不過這些妖道包藏禍心,以后還會不斷地來害我們,不能再對他們姑息養奸了。”
謝玄看著劉裕,平靜地說道:“小裕啊,你可知道,這回敬宣的腿,是何人治好的?”
劉裕的臉色一變,他也很想知道這個答案,說道:“不是說在京城遍尋名醫,才治好他的腿嗎?不知是哪位名醫?”
謝玄嘆了口氣:“軍中的李云起(李神醫)已經是一流的醫生了,他如果都治不好,那哪還可能有什么神醫能這樣迅速地見效呢?不瞞你說,治好敬宣的,不是別人,而是孫泰的師父,天師道的太上教主,杜迥杜子恭!”
劉裕驚得睜大了眼睛:“什么,杜子恭?”
這個杜子恭在吳地一帶,是大大的有名,曾經給王羲之和吳中大族陸納治過病,幾乎把兩個快要死的人給救了過來,更是傳說他有秘術,以前在錢塘的時候,杜子恭向人借過了一把瓜刀,后來借刀者派兒子去索還,他說道:“那刀會回到你父親手上的。”
就在這個兒子坐船回家之時,有一條魚跳到了船幫之上,剖開魚肚,卻發現那把瓜刀就在魚肚子里,就是靠了這些傳奇的故事,杜子恭之名,在三吳之地無人不知,就連孫泰拜入天師道,也多是受了這些事情的影響呢。
劉裕乍驚之下,還是恢復了平靜,他對于這些裝神弄鬼的事情當然是不信,但是杜子恭治好過王羲之和陸納的事情,卻是千真萬確的,他點了點頭:“如果是此人出手救治,倒是可以把敬宣的腿給治好。不過,他為什么要治敬宣呢?”
謝玄正色道:“有幾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