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單手扛著一枝長柄戰(zhàn)斧,立在肩頭,笑瞇瞇地從城門的側(cè)面轉(zhuǎn)了過來,擋在了這些西燕軍士們的面前,沖的最快的幾個家伙,甚至離他只有三四步遠,眼見眼前唾手可得的女人,變成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這些人又驚又怒,紛紛舉起了大刀,誓要將此人亂刀分尸。
這個壯漢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下去找閻王老子說清楚,殺你們的人,叫孫處?!?/p>
他說著,一抬手,十余道釘板,突然從地上彈了起來,沖在最前面的十余個西燕軍士,被這些從地上立起的釘板,直接就變成了一堆掛在上面的碎肉,而跟在后面向前拱的西燕軍士們,也被這些釘著尸體的大木板所阻,給牢牢地擋在了當?shù)?,摔得個七暈八素,哪還能再往前奔出半步?
虞丘進的聲音惡狠狠的響起:“槊手,不要給我面子,刺啊!一,四,五,二,五,四,一,八,八!”
從四面八方奔來一百多名手持長槊的北府軍戰(zhàn)士,從這些釘板的空隙之中,舉槊而刺,西燕的軍士們因為沖得太猛,太擠,在這個地方完全是人堆人,人擠人,甚至都沒有空間讓他們拔刀,揮刀,推開面前的釘板和柵欄進行反擊,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在這些槊刺之下,往往一下貫穿數(shù)人,慘叫聲不絕于耳,血流得滿地都是,受此鼓舞,連不少城中的民兵,丁壯,都奔了出來,舉著削尖的木槍,竹矛,對著各種空隙就是一陣亂刺,他們咬著牙,流著淚,前一陣在氓山中受的傷,積的仇,在這一刻,終于得報了。
城門洞中的燕軍終于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幾個軍官揮著戰(zhàn)刀,大吼道:“城中有埋伏,快退,快退啊?!倍緛硪恢蓖镉康娜巳?,終于轉(zhuǎn)而向著后方動起來了。
可是仍然為時晚矣,被撞開的城門之后大約幾尺的地方,一道千斤巨閘,從天而降,十幾名正在后退的西燕軍士,頓時在這道巨閘之下化為血泥,兩個家伙給生生壓斷了腿,斷骨連著筋,在地上疼得發(fā)出了毛骨悚然的慘叫,而門洞之中的二百余名軍士,連同那個巨大的攻城槌,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城洞的頂端突然冒出了幾個小孔,一堆火油澆下,淋得洞中的人滿身滿地都是,他們發(fā)出一陣絕望的慘叫,緊接著,火光一閃,門洞之內(nèi)頓時化為一片火海,人皮燒烤的焦臭味道,伴隨著死者臨死前的慘號與怒罵之聲,響成一片,即使是在城外的那些燕軍甲士,也都聽得心驚肉跳,冷汗直冒,想要一舉破城的狂熱想法,如同給澆了一頭的冷水,頓時煙消云散了。
巨石漫天地動搖
劉顯一臉陰沉,看著沖擊北城城墻的部隊,紛紛退了回來,自從在草原上輸光所有之后,這個昔日的獨孤部大頭人,就南下投奔了慕容永,這次也隨軍出征,慕容永在出征南城之后,把這北城的指揮權(quán)交給了劉顯,也是希望這個在草原上曾經(jīng)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家伙,能順利地完成牽制攻擊的任務(wù),當然,如果能一舉破城,更好不過。
可是眼看就要攻下的城門,卻成了自己五百精兵的地獄,甚至連剛才還潮水般涌向城墻的大軍,都開始動搖后撤了,劉顯咬了咬牙,厲聲道:“今日之戰(zhàn),有進無退,有死無生,有敢后退者,斬!”
他一揮手,自己的親兵們紛紛上前,對著逃兵們就是一陣亂射,幾十名當先潰逃的軍士們,中箭仆地,剩下的人全都嚇得返身而回,劉顯把大旗往地下一插,厲聲道:“今日之戰(zhàn),必要破城而還,城門既然有埋伏,就給我從城墻攻擊,云梯,攻城塔,通通給我上!”
一個西燕軍官不服地吼道:“劉顯,你是什么東西,不過一個草原敗將罷了,逃到這里對我們大燕軍人發(fā)號施令了?!”
劉顯二話不說,彎弓搭箭,一箭射出,這個軍官猝不及防,一下子眉心中箭,立仆當場,剩下的人被這一箭的威勢所懾服,也不敢多言,只聽劉顯厲聲道:“你們看清楚了,這是你們的慕容大帥的將旗,我劉顯在這里,持著他的大旗,就如大帥親臨,不聽我號令者,就是違背大帥的軍令,是什么下場,今天早晨的行刑,你們都應(yīng)該清楚!看清楚了,有過此旗一步者,斬!”
幾個西燕軍士左右互視,大家想起了早晨目睹的那場慘烈的十一抽殺,而大旗之上的鮮血斑斑,那幾百個面目猙獰的人頭的景象,大家都還記得清清楚楚,慕容永是個多殘忍的人渣,所有人都清楚,一旦違了他的命令,會有怎么樣可怕的下場,大家也都知道,無人再敢質(zhì)疑劉顯的命令,紛紛轉(zhuǎn)過頭,再次向著城墻沖去。
城門方向,孫處扇了扇自己鼻子前的那股焦臭而血腥的煙味,搖了搖頭:“這幫狗日的鮮卑賊,活著的時候那么臭,死了以后更臭了,這味道讓我?guī)滋於紕e想吃飯啦。”
虞丘進哈哈一笑:“好啊,正好省下來給我吃,我這幾天都沒吃到好的啦?!?/p>
孫處白了他一眼:“就你話多,好了,城門這里沒事了,敵軍應(yīng)該會回來繼續(xù)爬城,按寄奴哥說的辦,上城防守?!?/p>
虞丘進轉(zhuǎn)頭對著城中的那些婦女們高聲道:“現(xiàn)在,帶上你們的布幔上城,要為守城做貢獻的時候到啦?!?/p>
一個中年婦人挺身而出,對身后的婦人們大聲道:“聽到這位軍爺?shù)脑捔藛?,每人抱上一丈布幔,一根竹桿,咱們也是人,有手有腳,也能為守城盡力!”
孫處一揮手,兩百多名刀斧手和天師道弟子緊隨其后,向著城頭的方向奔去,就在他登上城梯的那一瞬間,城中響起了一陣巨大的轟鳴之聲,整個大地都在震動著,剛跳上城梯三四級的孫處,一個站立不穩(wěn),又跳了下來,給虞丘進一把扶住,咧嘴笑道:“下盤功夫多久沒練了?要是摔死了我可不會給你收尸啊?!?/p>
孫處啐了一口:“嚴肅點,還打仗呢,能不能別這么不吉利?!”他轉(zhuǎn)頭看向了響動來源的方向,那是十四部重型投石機,把足有五十斤重的巨石,狠狠地拋向了南城之外的方向,一陣隕石雨般的巨石天降,落在了城墻之外,恐怖的慘叫之聲即使隔了幾里之外傳來,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毛骨悚然。
劉穆之的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一邊的傅弘之驚嘆不已:“這個投石機,真的有如此威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