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身影如鬼魅般地一閃,直接就閃到了劉裕的身邊,若是在平時,劉裕會本能地作出反應,但這時他的方寸大亂,狀如瘋狂,居然對這人的欺身而近,沒有作出任何的反應!
只聽到“啪”地一聲脆響,劉裕的右半邊臉高高地腫了起來,這個英雄無敵的漢子,居然就這么給人打了一耳光,所有人都吃驚地張大了嘴,看著劉裕身邊高高舉著巴掌的一個人,一身兩當鎧,包裹得如同鐵皮罐頭一般,臉上戴著青銅面具,一雙眼睛中,光芒閃閃,可不正是那慕容南?
劉裕如夢初醒,眼中頓時兇光大作,那樣子幾乎象是要吃人,聲音如雷鳴一般地吼叫起來:“好你慕容南,傷我兄弟,還敢打我,信不信我要了你的命!”
慕容南冷冷地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他那張黃色面皮,沒有什么表情的臉,他細小的眼睛微微地瞇著:“你要不要我的命過會兒再說,但你現在要的,卻是你兄弟的命!這個人還有點氣,現在去救,或許還有一丁點兒活命的可能,但你這樣摟著他不放手,神仙也救不了他?。 ?/p>
劉??聪蛄藨阎械闹x停風,他的xiong口早已經停止不動,雙眼圓睜著,但是嘴邊,不知道是不是還有點氣,還在微微地張合著,劉裕心中一動,連忙說道:“水生,你挺住,你千萬要挺住,你不會有事的,我們一定會救你!”
謝玄點了點頭,一揮手,幾個穿著白褂的醫士沖上了前,為首的一人,正是李神醫,劉裕連忙把謝停風從自己的手中松開,遞給了李神醫,李神醫的嘴角勾了勾,輕輕地嘆了口氣,帶著幾個醫士匆匆而過,大家也都跟著奔了過去。
劉婷云一直吃驚地看著王妙音,這會兒突然反應了過來,眼中閃過一絲迷茫的神色,突然對著前方叫道:“桓公子,等等我?!比缓缶o跟著就跑了過去,剛才還人滿為患的演武場上,只剩下慕容南和王妙音還留在劉裕的身邊。
帥帳復盤為請罪
王妙音掏出了一塊繡帕,一臉憐惜地遞向了劉裕,劉裕的聲音在哽咽,沒有接這方香帕,卻是對著慕容南一抱拳:“慕容兄,多謝你這一下打醒了我,要不是你這一下,我現在還會耽誤水生兄弟的醫治的!”
慕容南冷冷地說道:“其實我們都知道,水生是救不回來了,但你劉裕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可以為了一個兄弟的離去,就這樣失了志氣?一次失敗就能打垮你的話,我勸你還是趁早回京口種地打柴賣草鞋吧!”
他說著,直接一轉身,也不看劉裕和王妙音一眼,遠處傳來檀憑之那高分貝的哭聲:“水生,水生兄弟,你安心上路吧!”
劉裕的眼圈一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任由著臉上的淚水和汗水,滾落塵埃。
王妙音默然無語,坐在劉裕的身邊,久久,才輕輕地說道:“劉大哥,人死不能復生,你的兄弟的死是個意外,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太自責了。”
劉裕的眼中淚光閃閃:“不,這不是個意外,我明知他耳背,明知在訓練場上,沒有箭頭的弓箭也足以致命,還是脫了他的頭盔,是我害死了水生,是我的錯,沒有任何可以解釋的!”
王妙音嘆了口氣:“你也是為了打贏啊,也是為了勝利啊。平時的訓練如果不做到拼命,戰場之上又怎么可能戰勝強敵呢?今天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玄帥他們都說,你打得比前面任何一支部隊都要好?!?/p>
劉裕咬了咬牙,抬起了頭:“打得再好又如何,就算我勝上慕容南千次萬次,就能換回水生的命嗎?妙音,謝謝你一直在關心我,鼓勵我,但這次,我過不去的,是我良心上的這個坎,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
王妙音點了點頭,站起身,輕聲道:“那我先回去了,過一陣子我有時間了再來看你,劉大哥,答應我,一定要走出來,即使是為了我,你也不能就這樣沉淪下去!”
劉裕閉上了眼睛,躺倒在地,王妙音秀眉輕蹙,只能搖了搖頭,離開了劉裕,那熟悉的幽蘭香氣漸漸地消散,不知過了多久,劉裕聽到劉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劉幢主,玄帥有令,請你到中軍那里走一趟。”
劉裕睜開了眼睛,點了點頭,劉毅的身邊跟著三十多個中軍士兵,這些是負責全軍紀律的執法軍士,劉裕心中暗嘆,這次的事情,終歸要用軍中的規矩來解決,也許這次中軍帥帳之行,會決定以后自己的前途,可他現在已經想不了這么多,水生的臉,仍然在他的眼前晃動著,他站起身,二話不說,就跟著劉毅走去。
中軍帥帳離這里并不遠,走路也就一刻鐘的時間,天色已經漸漸地黑了下來,可是這里卻是燈火通明,外面一隊隊的巡邏軍士井然有序,一路之上,劉毅連過了六道關卡,才帶著劉裕走進了帥帳之中。
掀帳而入的那一刻,劉裕有些意外,原以為這里會站得滿滿當當,可是偌大的帥帳之中,卻只有謝玄和慕容南兩個人,慕容南已經取下了面具,眼中盡是復雜的神色,看著劉裕那高高腫起的右半邊臉,欲言又止。
謝玄輕輕地嘆了口氣,揮了揮手,讓劉毅等人退下,大帳之中只剩下了三人,謝玄的目光如電,看著劉裕:“誰也沒有料到,今天的事情會弄成這樣。本來你已經占了上風,為什么要追出去?”
劉??粗饺菽?,說道:“我知道甲騎俱裝的實力,絕不止于此,敵軍一定是在詐敗,水生缺乏經驗,臨時接過指揮之后,就中了敵軍的誘敵之計,我必須要追回他。”
謝玄看向了慕容南:“當時你確實是在誘敵嗎?”
慕容南點了點頭:“那個飛槊很厲害,我沒有料想到,
寄奴失官入后勤
謝玄眉頭一皺:“這么說來,你寧可輸掉演習,也不希望你的弟兄出人命?這就是你沖出來的原因嗎?”
劉裕點了點頭:“不錯,這些是我的生死兄弟,我不能拿他們的性命作為自己向上爬的賭注。玄帥,你怎么處罰我都可以,但就請你不要趕我出軍,我以后還要爭取軍功,還要爭取賞賜,去分給水生的家人!我答應過他,要共取富貴的!”
謝玄嘆了口氣:“這回你犯的事比較大,軍中演練出了人命,必須追究主將的責任,我不能不處罰你,按軍規,本該將你開除出北府軍,但念你前段立了功,這次從輕發落,罰你去輜重營當鐵匠吧,如果在那里做得好,還是有重新歸隊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