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恩咬了咬牙:“那我們又有什么辦法,能讓劉裕輸光所有呢?他若是只小賭小來來,那又怎么辦?”
孫泰的眼中冷芒一閃:“侄兒啊,相信我,劉裕的骨子里是那種可以賭上一切的性格,你看他跟道覆,那可是直接以命相賭,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自信到難以置信的地步,劉裕,就是這種人。他最后一定會押上所有的?!?/p>
孫恩嘆了口氣:“就算我們贏了又如何,能拿劉裕怎么樣?您真的看中他的那些個家產嗎?”
孫泰搖了搖頭:“這回是為了刁逵賭的,他只有打掉了劉裕的威風,才有可能真正地在這京口郡獨霸,所以這回,他是志在必得。而我們幫了他這回,也就是幫了王尚書,幫了會稽王一回,這對實施我們的大事,非常有利?!?/p>
孫恩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神色:“叔父,您真的下定了決心,要起事了嗎?”
孫泰小聲道:“此事不得張揚,現在胡虜壓境,北方佛教流行,對我們神教是大大地不利,先頂過這一波,再想辦法撈到正式的官職,以利我們傳教,只要天下人人但知神道,不知皇帝,那這天下,就是我們的了?!?/p>
說到這里,孫泰突然笑了起來:“不過現在嘛,還是按原計劃進行。那劉毅看起來輸了不少錢,侄兒啊,你去坐莊,讓他回點本,只有覺得在這里有利可圖,他明天才會來!”
孫恩微微一笑,走向了樓梯口:“看我的吧,叔父!”
十天之后,金滿堂賭坊。
劉裕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一個棋盤,這座十七格乘十七格的棋盤之上,縱橫交錯,有山川,河流,險谷的描述,而兩個馬頭樣的棋子,正在這縱橫交錯的棋盤之上,向著對面的終點線---一個被畫成城塞形狀的格子而進軍。
劉毅和盧循相對而坐在棋盤的兩邊,屏氣凝神,劉毅的手里,攥著五枚木頭色子,在他的手中搖得直響,而他的嘴唇,也在微微地發著抖。
二人的身邊,已經圍了三十多個賭漢,個個面紅耳赤,就跟喝醉了酒一樣,魏詠之的三片兔唇開開合合:“劉從事,你倒是擲啊,這一下就能定了勝負,只要你擲出十一采,就可以勝了這局啦!”
二人現在玩的,正是賭坊最受歡迎的dubo項目,也就是樗蒲,相傳是老子入函谷關時所作,在北方的胡人中非常流行。而隨著五胡亂華,此戲也傳入中原漢地,成為最流行的dubo方式。
這種游戲類似于后世的飛行棋,兩個人各操縱一枚棋子向前行走,以到終點為勝。走的格子數則根據手中的五木,也就是五枚色子的擲出點數而定。
樗蒲所用的骰子有五枚,有黑有白,三個黑面中,有一面畫著牛犢,稱為犢,而三個白面上,也有一個白面畫著野雞,稱為雉,五個骰子被稱為“五木”。
希樂押手擲百萬
這五木可以組成六種不同的排列組合,也就是六種彩。
其中全黑的稱為“盧“,是最高彩,四黑一白的稱為“雉“,次于盧,其余四種稱為“梟”或“犢”,為雜彩。
共有梟、盧、雉、犢、塞,這五種排列組合。擲到貴彩的,可以連擲,或打馬,或過關,雜彩則不能。
一聲熟悉的暴喝聲響起,來自劉毅:“來!老子就不信贏不了你!”他一咬牙,五枚木頭一把下去,卻只擲出了一個雜采,在周圍人的一片嘆息聲中,他面前的最后一小堆錢,也給收走了。
周圍的人已是圍得水泄不通,不少人干脆連上衣都脫了,赤著膊,露出渾身的刺青,大吼道:“來,來,來!”
劉毅咬著牙,大聲道:“再來!”
劉裕眉頭一皺,站起身,走向了人群之中,排開四五個渾身都是酒味和汗味的漢子,直到劉毅的身邊,他的雙眼之中光芒閃閃:“希樂,不要沖動!”
這會兒的劉毅已經完全赤了膊,露出一身白花花的犍子肉,而前xiong和后背上,布滿了兇神惡煞的紋身,他肌肉上面的青筋都在跳動著,雙眼血紅,哪還有半點州中官吏的樣子?
而坐在他對面的盧循,這會兒面帶微笑,劉毅的面前已經是空空如也,而盧循的面前卻是堆滿了銅錢,勝負之道,一眼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