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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天真是漫長。
琉璃瓦上的雪越來越厚,道路上也積雪深重。天地白茫茫一片分不出彼此,戴著斗笠的人用掃帚清掃道路。大雪紛飛里,人影就像白紙上的一個墨點(diǎn)。
楚宏靠在門邊,歪著頭看著戴斗笠的人。
院子在嚴(yán)寒中凋零衰敗、景致乏味。林楚生走向室內(nèi),站在門口的楚宏幫他解開斗笠,拍落他身上的雪。楚宏原先試過叫仆從來院中服侍,都被林楚生拒絕了。
楚宏問:“為什么?”林楚生遲疑了一下,最后還是提起衣擺露出腳踝上銀色的鎖鏈,說:“這要是讓旁人知道,應(yīng)該對你名聲有損。”
這條鎖鏈鏈條的長度是從床到距院門一尺,是楚宏親手給林楚生戴上的——奇怪的是,林楚生似乎從沒有對鎖鏈的存在表示不滿,而楚宏也沒從鎖鏈的存在里汲取更多的心安。
白天里楚宏要在皇宮打理大小事務(wù),晚上他如果回來得早,就會和林楚生一起用晚膳,如果回來得晚,林楚生多半已經(jīng)睡著了。楚宏就鉆進(jìn)被窩里抱住床上的人,動作很輕。
盡管如此,有時林楚生仍然會被楚宏弄醒,然后睡眼朦朧地摸摸他的頭發(fā):“殿下……外面還在下雪嗎?”
楚宏說:“還在下。”
林楚生縱容楚宏,任由對方把自己囚禁在這間院子里,也不問這里是什么地方是否還在宮中,院墻之外又有多少人看守……林楚生不關(guān)心這些,他只想知道雪多久停,春天多久會來。林楚生越來越嗜睡了,但他仍然堅(jiān)持去院子里掃雪:只要當(dāng)日里院中的雪薄了一些,就說明雪下得小了,他就知道冬天又過去了一點(diǎn)。
這天楚宏回來晚了,他輕手輕腳地鉆進(jìn)被窩時,對上了林楚生平靜的眼睛。楚宏低頭看懷里的人:“沒睡著?”林楚生說:“睡醒了……剛剛做了個夢。”
楚宏用臉蹭了蹭他的頭發(fā):“夢到了什么?”
林楚生說:“夢到一個很老套的故事。”
楚宏說:“有多老套?”
“好像記不清了……”林楚生努力回憶,“似乎跟修仙有關(guān),斷情絕愛那一套吧。”
楚宏皺眉:“不喜歡這種故事。”林楚生笑了笑:“那就不聽這個……”林楚生撐起上半身,吹滅了床邊的燭火。
林楚生承諾過他的殿下,他們會在開春的時候成親。所以他要堅(jiān)持住,至少要等到冬天過去,等到初春萬物復(fù)蘇。
楚宏早上剛睡醒時黏黏糊糊的,兩只胳膊摟著床上的人不撒手。于是林楚生蓬頭垢面睡眼惺忪,被楚宏咬著臉頰肉強(qiáng)制開機(jī)……林楚生推開楚宏的時候,人還是困的。
楚宏出門辦公,林楚生去院子里掃雪。掃完雪他就爬進(jìn)被窩里繼續(xù)補(bǔ)覺。林楚生現(xiàn)在全身都懶洋洋的,好幾次扶著掃帚站在院子里就差點(diǎn)睡著了。林楚生把這種現(xiàn)象歸因于楚國的冬天太溫柔,雪都下得情意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