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心低下頭,親了親徒弟呆愣的眼睛:“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這個地方那么無聊,蕭無心想。
在這樣的無聊里林楚生的存在就格外鮮明:哪怕林楚生努力讓自己的言行都一板一眼,讓自己看起來和周圍的人相似。但當(dāng)林楚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時,當(dāng)他撐著下巴看著窗外走神時,當(dāng)他垂下眼眸藏起沒有說出口的愿望時……
蕭無心總是好奇那些時候他在想什么。
蕭無心不著急,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明白,也知道自己能給林楚生他想要的一切。
金光浩渺,仙樂飛揚(yáng),現(xiàn)實與虛幻扭曲如極樂邊界,秘境快結(jié)束了。但林楚生抓住那個銀白色的人,那人的臉?biāo)床惶濉K幌敕攀郑讣浊哆M(jìn)后者的皮肉,連輕微的痕跡都沒留下。
林楚生死死抓住對方的手:“你不能這樣對我……”
那人順著緊握的雙手柄林楚生拉進(jìn),手臂環(huán)繞懷中人。“唉,”那人嘆了口氣,似乎還是在對待任性的孩童一般,玩笑道:“那你親親我。”
林楚生看著面前的人,眼中的情緒翻滾著。
最后林楚生的吻還是落在對方的身體上,從滾燙到變涼。帶著鐵腥味的呼吸像是枷鎖,套在經(jīng)受試煉之人的皮肉。蕭無心渡劫失敗了。
他瑩白的半仙脊骨從血肉之軀里剖出時,林楚生的眼睛被對方蒙住了。
“不要生氣了,這是給你的禮物。”他聽見那聲音溫柔又無情:“不掉眼淚了好不好?”
再次睜開眼睛,林楚生沒有回到無極宗的房間里。他看著自己懸在云層之間,落日余暉把天上渲染得莊嚴(yán)寧靜。
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
直到林楚生看見,在極遠(yuǎn)的地方,一只赤色朱雀從云涌處飛來。它落在林楚生的身前:“你也成了?”
林楚生看著鳥的眼睛,沒有說話。他們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熟悉的孤獨(dú)。這就是最好的回答。
朱雀用喙梳了兩下翅膀,轉(zhuǎn)頭時說:“我有點(diǎn)驚訝。”
林楚生說:“驚訝什么?”
朱雀點(diǎn)評道:“天下竟有你這樣狠心冷漠的人。”
林楚生看了它一眼:“你也不差。”
“我還是比你好一點(diǎn),”朱雀說,“我只誅了一個人的心,比不上你……”勾銷了四份情劫。
他們看著腳下的云層和光芒。星月流轉(zhuǎn),時序在展開,諸多苦難和歡喜都在那厚重的天幕下誕生又消逝。
“這位新來的神仙,”朱雀說:“打算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不死不滅嗎?”
林楚生搖頭。
朱雀聳了聳翅膀:“我想也是……祝你好運(yùn)咯。”
連綿青山中,云霧縈繞似神仙腰佩上的絲縧,流水潺潺如美人眸中秋水,這里對隱居避世者來說是頂好的去處。但對過路人來說,這座山脈十分不便利。
尤其是挑貨賣的掮客,過此處山路非常痛苦。年輕的掮客問歲數(shù)大一些的前輩:“楊叔,我們?yōu)槭裁床焕@開?”
“楚地天塹,橫貫國境。”老掮客說,“你要是有移山填海的本事,我們今天就不用過這幾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