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沈聿懷的晚餐進行得高效而愉快。
兩人就救助中心的選址細節,后續可能遇到的審批問題以及初步的預算框架進行了深入的探討。
沈聿懷的專業素養和務實態度讓顧知鳶受益匪淺,他提供的許多建議都切中要害,為這個尚在襁褓中的項目掃清了不少潛在的障礙。
他談吐風趣,見識廣博,卻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感和分寸感,讓顧知鳶感到非常舒適。
晚餐結束時,沈聿懷主動提出送她回家。
顧知鳶擔心引人誤會,最后婉拒了,選擇自己叫了車。
沈聿懷也表示理解,兩個人約好下次見面時間就分開了。
回到謝宅時,夜色已深,庭院里只余幾盞昏黃的地燈。
顧知鳶剛推開玄關的門,一股濃烈的煙草味混合著壓抑的低氣壓便撲面而來。
謝宴珩就站在玄關與客廳連接的陰影處,沒有開大燈,只有壁燈的光線勾勒出他高大而緊繃的輪廓。
他指尖夾著煙,猩紅的光點在昏暗里明滅不定,像他此刻眼底翻騰的情緒。
聽到動靜,他緩緩轉過身,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顧知鳶身上,帶著一種冰冷的審視,從她平靜的臉龐,掃到她手中那個裝著場地資料的文件夾,最后停留在她似乎還帶著外面微涼空氣的肩頭。
“回來了?”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在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突兀,聽不出情緒,卻像繃緊的弓弦。
“嗯。”顧知鳶應了一聲,彎腰換鞋,動作如常。
她能感覺到他不同尋常的注視,讓她有些不自在,但疲憊讓她無心深究。
福崽從貓窩里探出頭,看到她回來,立刻輕盈地跑過來蹭她的腿,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晚飯吃得挺晚。”謝宴珩又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繚繞的煙氣模糊了他冷峻的眉眼,聲音里卻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和嘲諷,“看來……談得很深入?”
顧知鳶換好鞋,直起身,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他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什么叫深入?她和沈聿懷談的是正事,選址、規劃、預算,哪一樣不需要深入探討?
她不明白他這突如其來的陰陽怪氣從何而來。難道僅僅因為她回來晚了?她從來沒有質問過他為什么回家晚。以前她加班或者有事,他也沒這樣過。
“還好,事情談得比較順利。”她語氣平淡地解釋了一句,抱著文件夾,準備繞過他上樓去看看孩子們。
她今天收獲頗豐,心情還不錯,不想被他的低氣壓影響。
然而,謝宴珩高大的身軀卻微微一側,擋住了她的去路,并沒有讓開的意思。
他垂眸看著她,鏡片后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加幽深難測,帶著一種固執的探究:“哦?順利?看來對方……很合你心意?讓你這么廢寢忘食?”
最后四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帶著濃重的諷刺意味。
他腦海里不斷回放著行車記錄儀里她坐上沈聿懷副駕駛的畫面,回放著那個男人溫文爾雅為她開車門的樣子……越想,那股無名火就越燒越旺。
顧知鳶的眉頭終于蹙了起來。
他今晚怎么回事?吃錯藥了?
她抬眼,目光坦然地迎上他帶著審視和莫名怒意的眼睛:“對方是明薇介紹的專家,專業素養很高,溝通很順暢。”她頓了頓,想起他剛才那句“廢寢忘食”,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而且,我沒有廢寢忘食,我吃飯了。”
最后四個人徹底激發了謝宴珩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