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干上隱約浮現出一張扭曲的女人臉,雙目空洞,嘴唇微張,似在低語;
而樹冠之上,竟纏繞著數十道灰白人影,有男有女,皆面露驚怖,像是被無形之力釘在枝杈之間,魂不得脫。
更可怕的是,我看到一條由怨念織成的“線”,從樹心延伸而出,悄悄纏上村中某些人的腳踝——他們尚不知情,卻已在夢中走向死亡。
“看清楚了?”黃玲兒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帶著幾分凝重,“這樹已成‘怨冢’,秀兒的執念被地脈陰氣滋養,越纏越深。
她本想報仇,如今卻被仇恨反噬,成了困住自己也困住他人的鎖鏈。”
我緩緩點頭,心中已有決斷。
這已不是簡單的驅邪,而是一場對執念的救贖。
若不解開秀兒的心結,砍樹無用,封穴無用,殺再多冤魂,也擋不住那棵槐樹在下一個春天重新抽芽。
“老榮,”我睜開眼,目光堅定,“我們得進村,見一見那棵樹的‘記憶’。”
風再次吹起,槐樹沙沙作響。
暮色如墨,悄然浸染了村落的輪廓。
我立于老槐樹前,仰頭凝望,那曾枝繁葉茂、庇蔭一方的古樹,此刻在仙眼的洞察之下。
竟顯露出截然不同的真容——樹干如枯骨盤結,表面纏繞著縷縷灰霧,如同無數冤魂在無聲嘶吼。
那不是尋常的塵埃,而是積年累月沉淀下來的煞氣,濃稠如血,陰冷刺骨。
我心頭一震。
這棵槐樹,看似靜默無言,實則早已成了怨念的容器。
它見證了多少生死離別?
又吞噬了多少不甘與絕望?
那些曾在此地化為人梁終結性命的人,尤其是那些懸梁自盡的魂靈,他們的陰氣并未消散,反而被這樹根悄然吸納,化作滋養其詭異生機的養分。
難怪枝葉雖繁,卻無飛鳥肯棲;
樹冠雖廣,卻連一片綠意都顯得病態萎靡——生命本能地避開了這片被死亡浸透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