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血祭大陣的內部。
滿地狼藉。
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混合著鐵銹味與腐敗腥氣的甜膩血氣。
巨大的血池雖已停止劇烈翻涌,但池面仍在不安地泛著,粘稠的暗紅色泡沫,如同沉寂巨獸的呼吸。
一位身著紫色金紋道袍、面容看似古井無波、頗有幾分仙風道骨氣質的老者,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大陣邊緣。
他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瞬間掃過了整個殘破的現場,瞳孔深處難以察覺地驟然一縮。
目光最終定格在血池邊緣——那里,劉聰正像個受了傷的瘋獸。
劉聰早已扯下了殘破的黑袍,僅著里衣,長發披散,形象狼狽至極。
他雙眼赤紅如血,布滿蛛網般的血絲,目眥欲裂地死死瞪著藥王宗的方向。
雙拳緊攥,胸膛劇烈起伏,口中不斷溢出野獸般的低吼,和不成調的咒罵。
他徒勞地捶打著那道,已經將他徹底囚禁的無形血光屏障,狀若癲狂。
老者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驟然纏繞住他的心。
他飛身而起,衣袂飄動間無聲地落在了血池前。
他的聲音刻意壓低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寒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聰兒!這是怎么回事?!”
這座血祭大陣,就是他通過和鬼王宗的一筆交易,幫助劉聰暗中建立起來的。
算算日子,今天正好的筑基道果成熟之日,他特意從藥王宗抽身,前來查看。
他的眼神快速掃過空蕩蕩的血池上方——那里本該懸浮著他父子二人謀劃經年、耗盡心血的筑基道果!
如今卻只剩一片死寂的虛空。
他又看向血池周圍,那些曾經如同待宰羔羊般的“人肉耗材”弟子們,此刻連一絲殘骸都尋不見,只余下血池邊緣被消化殆盡的粘稠痕跡。
大陣的核心能量脈動微弱得可憐,幾近停止。
結論不言而喻——道果肯定是成熟了,也被摘走了!
可既然筑基道果已成,可為何劉聰還這幅怒不可遏的樣子?
……
劉聰聽到熟悉的聲音,猛然回頭。
當他看清劉盡那張平日威嚴無比的臉時,仿佛一下子被抽掉了所有的暴戾支柱。
滔天的委屈、功敗垂成的絕望、被戲耍的屈辱,瞬間沖垮了他強行維持的兇狠外殼。
劉聰像一頭被逼入絕境,又驟然見到唯一依靠的幼獸,“哇”的一聲號啕大哭起來。
鼻涕眼淚瞬間糊滿了那張,因憤怒和絕望而扭曲的臉。
他踉蹌著撲到屏障前,雙手扒著那無形壁障,聲嘶力竭地哭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