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卿滿目荒唐地看著程安之:“你還是在替紀司北考慮,你心里哪里還有爸爸啊……”
他話說到一半,疲憊彷佛到達了頂點,就那么坐著,暈倒在沙發上。
程安之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去找紀老爺子求情幫忙的不是爸爸,而是伯父伯母。爸爸也想著維護她跟紀司北的感情,從未動過去找紀家幫忙的心思。
他對她說這些話,是知道自己首次腦出血之后情況危險,想提醒她,要她學會舉重若輕的面對感情,不要沉迷,不要一味追逐,更不要愛情至上。
因為他或許就只能陪她到這里了。???冷水??
以愛人之名
◎就到這里了。◎
老太太的葬禮按照她的遺愿,一切從簡。律師在葬禮過后宣讀遺囑,特地要求程安之在場。
程安之戴著一只薄薄的口罩,遮住下巴上被煙灰燙傷的地方,身上黑色的衣服將未施粉黛的臉襯出一股病弱的嬌柔。
紀司北有兩日沒見到她了,覺得她周身的氣場更顯沉靜了。
自己心里裝著事,又處理著喪事的各項事宜,面對她的姿態也跟從前不同。
方才在道別儀式上,兩個人隔空相望,彼此的眼睛里都有悲傷和壓抑,對視的一瞬間,紀司北心里愈發空,眼神也不再像往日那般堅定。
程安之更是率先移開了目光。
相鄰而站時,紀司北伸出手握住程安之的,幾秒鐘后,程安之回握住他。
手里的溫度原本各自不同,相觸一會兒后,紀司北滿手的涼變得溫熱。
“感冒了嗎?”他問程安之。
這次倒蹊蹺,程安之淋了許久的雨,身體倒無恙。她本能地搖一下頭,隨后把口罩揭了下來。傷口遲早要被他看到的。
“怎么弄的?”紀司北低頭蹙眉凝視這一塊紅色的燙傷痕跡。
程安之抿一下唇,“磕的。”
她晃一下他的手掌,提醒他,紀家其余的家庭成員進了這間休息室。
程安之避開看紀澤安的視線,平靜地看向窗外初晴的天氣。
紀澤安看了眼程安之,低聲問了紀風荷一句什么話。
紀風荷淡然回答:“這是老太太的意思。”
緊接著律師進門,正式宣讀遺囑。
老太太把一應房產全部留給紀風荷。
紀家的產業多半已是爛攤子,僅有的有效持股,她分給了紀澤安的媽媽、姜茉以及姜茉的女兒。
而她剩余的私產、當年的嫁妝和以個人名義置購及存儲的海外資產,全部贈予程安之。
“遺囑給我看看?”紀澤安的父親在律師念出“程安之”這個名字時,強烈要求查看遺囑細節,又問:“當時有錄音或者視頻為證嗎?老太太是清醒的狀態嗎?”
律師淡然道:“我先宣讀文字版,稍后再為各位播放視頻。”
紀澤安倚在窗邊抽煙,置宣讀儀式于罔聞。隔著紀司北,他斜睨著戴口罩的程安之,視線落在他們交握的雙手上,眼中寫滿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