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還一副正經模樣,拿了本薄書在臉側扇風,”今天好熱?!睙峋烷_空調?!奔o司北不想隔著手機跟她”玩。”沒到開空調的時候呢,我體寒,你不知道嗎?”
紀司北不接茬了,移開視頻,喝了半杯冰水。
鏡頭那邊她又抬高了胳膊在扎頭發,黑色的發絲落在細白的小臂上,繞出一股緋靡之氣?!痹琰c睡?!奔o司北想撤退。
程安之天真地看著他:“現在這么沒有定力嗎?”……”行吧行吧,我再去換一件衣服就是了?!彼逝?。”有本事你就對著我換?!奔o司北冷笑一聲后,調整好看客坐姿。他想,反正待會兒沒法好好睡了,干脆陪她把這出戲演完。”我當然有本事啊?!背贪仓敿磁苓^去拿了另一套睡衣過來,”看完記得付費啊?!?/p>
看著她手指剝下吊帶,xiong口的風光展露一半時,紀司北抿唇偏過了頭?!钡降资钦l不敢?。俊背贪仓终谧 ?/p>
紀司北眼底的光變得鋒利起來,看回她,命令道:“脫掉?!?/p>
程安之卻不繼續了。套了件保守的睡衣,手繞到里面,把吊帶裙取掉,又松掉頭發,戴上眼鏡,滿臉寫著”禁欲”兩個字?!庇滞鎯何夷??”紀司北靠回沙發背上,又是胡亂地扯了把領口。
程安之”咯咯”笑了,笑過之后又撒嬌:“心情好點了嘛?”不好?!崩涞炷??!币驗槲也缓茫偙纫驗閯e的人不好,要好?!背贪仓畬χ鹦Γ边@件事情你沒做錯什么,老太太那兒我會幫忙安撫。你安心出差哦,回來再把剛剛欠你的補上?!爆F在就補。”
視頻通話結束后,程安之拍了幾張發給他,問:【今晚夠用了嗎?】
紀司北收到照片后,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他恨極了這種看得見摸不著的感覺。
可一細想,再難熬,也比過去這五六年要好過。
她不在的這些年,他連翻看她的舊照片都是一種自我損耗,就更別提幻想別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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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今夜失眠,半夜上了閣樓,開了燈,翻了些紀老爺子的舊物出來。
紀風荷聽見動靜后跟上來,一進門就看見老太太坐在藤椅上默默垂淚。她站在門邊,沒去叨擾?!憋L荷,以后紀家再也沒有和睦的光景了,你爸爸臨走之前交代的話,我沒有做到。”
紀風荷正想開口寬慰,老太太又說:“是我們把你哥哥,把澤安慣壞了,讓你們母子一再退讓。司北其實沒有做錯……早知道,這個家就該交給他?!彼颈爆F在靠自己也能獨當一面了,就任他自己去闖吧。”紀風荷給老太太披上披肩,”您寬心,兒孫自由兒孫福,澤安他們再不濟,也有爸爸留下的信托。”
老太太抹了抹眼淚,走到角柜邊上,從里面拿出一些書信,”風荷,這些日子我總覺得我不大好,我也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有件事情,得讓你知道了。”
紀風荷心中酸楚,遲疑道:“您說?!碑斈瓿碳业氖虑?,撲朔迷離,我最近收拾你爸爸的舊物,發現了這些,是安之的爺爺寫給他的信,你先看看吧?!?/p>
信一共有七八封,按照時間順序擺放。紀風荷一封封看完后,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太太。
互通書信的初始,兩位長者是摯友身份,后來是同盟,到最后,卻是敵對關系。最后一封信的時間寫在程老先生去世的一周前,他在信中指明他已經知道自己的下場會是如何,又稱沒想到他如此信賴的至交,竟然早早就倒戈。
言語很含蓄,讀不出更深層次的內容。可是哪怕是點到為止,也揭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程家當年出事,跟紀家脫不了干系。
紀風荷理了理紀司北跟程安之戀愛的時間線,推測程家的后輩不一定知道兩位長輩后來關系變節。
那五年后,決絕分手又回頭的程安之,后來知道了嗎?
老太太對紀風荷說:“司北已經查了有一段時間了,但他錯了方向,你再去細細地查,從你哥哥那兒入手,當年很多事你爸爸都是托他去辦,如果事情真的是我們想的這樣,那現在澤安跟司北交惡,你們當心澤安拿安之這個軟肋傷到司北。司北這孩子心重,要是這一回,他跟安之就這么散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好過??v使事業有成又如何,一輩子沒有心愛的人在身邊,沒滋沒味。”
紀風荷嘆著氣把信件收起來,”難怪他一直懷疑他外公當初跟安之說了什么??扇绻沁@樣,以安之的性子,她不會回頭?!彼隣敔斪叩奶蝗涣?,恐怕程家的后輩都不知曉當年事。”我盡快去查?!蹦阋蔡教桨仓目陲L。我總覺得這孩子比從前能藏事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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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溫后,顏料變干的速度加快,但程安之的靈感卻沒有找回來多少。
簡樂悠說是因為她沉溺在愛情中,人一旦覺得幸福,創作的敏感度就會下降。悲觀的狀態之下,畫家才能創作出更深入人心的畫作。
程安之下午去了趟定格,靳柏楊又催她交作品。她說她找不到之前的狀態了?!痹俪鋈プ咦撸俊苯貤詈芟矚g她去苗寨采風回來后創作的幾張作品,只可惜跟概念展的主題風格不相符。
程安之說最近沒機會出遠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