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突然彌漫開傷感的情緒,江芷萱緊握著他的手快速從橋上下來,然后在附近的便利店買了幾瓶酒。
“咱們?nèi)コ猭吧,發(fā)泄一下就好了。”
林宇隨她拉著,看著她低頭在手機上翻找附近的ktv。其實他想告訴她他并沒有那么傷心,只是有點感慨罷了。但兩個人一起k歌好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江芷萱前前后后挑了半個小時才找了一間有空包間的,豪擲大幾百只為了唱兩三個小時歌。
林宇音準(zhǔn)倒還好,能聽出來是什么歌。但江芷萱卻是個五音不全的,激情開麥全靠吼,林宇實在受不了,默默地把耳蝸外機摘了揣進(jìn)口袋里,坐在角落里看著她喝酒。等江芷萱特別高興手舞足蹈的時候,他還會偷偷舉起手機拍丑照,然后一點點放大觀摩一陣,想象之后給江芷萱看的時候,她滿屋子追著他刪照片的場景。
想著想著就笑出聲來,挺惡劣的,林宇有時候不得不感慨自己的某些幼稚行為。
直到凌晨一兩點,兩人才趕回酒店,一覺睡到
一生一世
村莊里的人去世后基本上還是土葬,這是上一輩老人刻在基因里的傳統(tǒng)。他們到六七十歲的時候會自己挑喜歡的棺槨和壽衣擺在無人問津的倉庫里,然后慢慢等待去世的那一天。
林宇能理解爺爺奶奶為自己準(zhǔn)備的棺材卻隨著兒子兒媳入土的痛,也能理解他們罵他喪門星的原因,他變乖了,確是在一無所有最艱難的時候。
林宇跪在石礫上,愣愣地看著面前的三座墳,甚至不知道哪個是哪個。
為什么不豎墓碑呢?可能是橫死的不能有碑吧。林宇扯了扯嘴角隨便猜測著,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幾次開口又不知道要說些什么。這十多年里,他經(jīng)歷了很多很多事情,各種各樣的情緒都堆積進(jìn)了腦子里,他再怎么往前翻好像都無法記起父母的臉了,也忘了自己和他們到底是怎樣的相處方式。
嘴唇微微顫抖,林宇還是覺得應(yīng)該說些什么。他深吸一口氣,嘴角扯了一抹僵硬的笑:“爸媽,我來看你們了。你們聽到了嗎?我好了,能說話也能聽到聲音。所以我特意來告訴你們這個好消息?!?/p>
林宇頓了一下,突然自嘲般地笑了笑:“這可能只是對我一個人來說是好消息吧。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應(yīng)該親口跟你們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以前是個徹頭徹尾的壞孩子,從來不聽你們的話,從來我行我素,所以上天給了我懲罰,讓我失去了你們,也讓我體會到了什么叫痛苦?!?/p>
“爸媽,我以后不會再回這里了。我找到了新的生活,我很快就要結(jié)婚有家庭了。我這輩子當(dāng)不了一個乖小孩,但我還是想當(dāng)一個好丈夫好爸爸。下輩子吧,如果有下輩子的話,我就不變?nèi)肆?,變成蟲或者別的chusheng,在角落里守著你們?!?/p>
……
林宇一下子說了很多話,到最后成了顛三倒四的囈語。差不多跪了一個小時,他才站了起來。膝蓋疼得沒了知覺,一站直就往后栽。林宇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形,后腰處多了一份力道,江芷萱扶著他往回走。
“走吧,天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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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縣城里找了個酒店住下。林宇沉默地洗漱上床,然后繼續(xù)一言不發(fā)地端坐著。房間里很安靜,江芷萱幾次欲言又止都不知道說什么。最后只好張開手摟住他的脖子讓他的下巴靠在她肩膀上,一只手輕輕拍他的后背無聲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