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緣突然蹲下來,抱著雙膝哭得撕心裂肺的:“整整十年了,我都沒有試圖去對他好一點,去了解他一點。
哪怕再給我一天時間,讓我再看看他,讓我再聽他的聲音。
夕夕,你告訴我,他不愛我。他不愛我才對!他只是很驕傲,追不到我就不罷休,一旦我真的跟他在一起了。他不會珍惜我的,他甚至不會比雷海諾對我好!
是不是,是不是啊!只有這樣,我心里才能不那么疼……
還有,啊,沈欽君在哪里?我剛才聽到他來了是不是?
夕夕你幫我找他,我想問問他——當他整整錯過十年,最后終于后悔失去你的時候,他心里有多痛?這份痛能持續多久……
誰能告訴我一個時間,一個多久可以愈合的時間。否則我真的一天都熬不下去了……”
我抱著湯緣,一份力氣都不敢松。我陪她哭,陪她崩潰,卻在出神一瞬間游走了意識:
我想起那天喝醉了酒的沈欽君獨自徘徊在我的車輪下的無助,我想起他挽著姚瑤僵硬的手臂把那張染血的離婚協議書交給我的絕望,他不會像女人那樣肆無忌憚地闡述悲痛——但他何嘗不是如同眼前的湯緣一樣緬懷著錯過的愛。
有時我想,我其實很怕面對這樣的沈欽君。
雖然在感情的世界里,假設永遠都是偽命題。但我的的確確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沒有韓千洛的出現,我還會不會回到沈欽君身邊。
就像周北棋曾經對我說的,若有一天,誰也無法給我真正想要的生活,我有沒有可能回頭看對他的眼。
可是……有些錯過就是一輩子的平行線。
人死和心死,都一樣。
力竭的湯緣靠在我身上睡著了,就坐在壁爐邊。婚紗在暖風與冷風的對流中飄蕩,整個人看起來像個不小心掉到凡間的天使。
韓千洛把她抱上樓去,又叫了私人醫生上門給她打了鎮定劑。
我和莫綠菲還有七嬸忙了好半天才把她的衣服換下來,又用溫水幫她洗了洗手和臉。
睡夢里,她好像還是一直在抽泣。我已經累得不行了,卻還是不肯離開她身邊。
“姚夕,你去休息吧。我看著她就行。”莫綠菲勸我回去。
我搖頭不肯:“還是你回去吧,我守著緣緣。”
“她睡著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你還得考慮下……你先生也需要安慰的。”莫綠菲的話一語點醒了我。
從剛才韓千洛退下樓以后,我就再沒聽到他的動靜。
如我所料,他站在陽臺上吸煙,只穿了單衣,并敞開的門窗。整個空間里都是雪花的味道。
“哦,你冷么?”他看我進來,熄了煙說:“我以為你今晚要睡湯緣身邊。”
“小綠姐陪她呢。”我搖搖頭:“我來看看你。”
“我沒事。”他把窗關了,空調的暖風調大一些,然后用睡袍裹住我:“明天還要去籌辦陳勉的葬禮,早點休息吧……”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