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著他堅實的脊背,抓得又痛又緊:“韓千洛,一定要把兇手繩之以法好不好?
我什么都不怕了,真的。我不要安娜死的那么不明不白……否則我一輩子不能安心。”
韓千洛抬起雙手,捧著我的臉。摩挲的淚眼已經讓我很難分辨他此時的表情下到底是壓抑了幾分悲傷和幾分仇恨,最后他說:“姚夕,記得你今天說的話。”
后來他開動了車子,而我則瞇著腫脹的雙眼,靠在副駕駛上睡著了。也只有在韓千洛的身邊,我才能靜靜感受著這份無所畏懼的安寧。
我想我們之間,真的不會再有任何矛盾能拆得開了。
晚餐七嬸做的很豐盛,我餓了,吃的很多。吃到一半才想起來湯緣給我帶的包子還在車后座上——
“算了,估計已經冷了。明早喂院子里的貓好了。”韓千洛垂著頭,沒有幫我出去拿。
我哦了一聲,默默咬著筷子尖。
“安娜的父母過來了,遺體被私人飛機運回國了。”他主動說起這件事,終于開塞了我壓抑一個晚上的欲言又止。
“你……不跟過去看看么?”我小聲地說。
“我是你的丈夫,沒有立場回去。”韓千洛說:“如我之前對你所說,送一束百合,僅此而已。”
我心里真的好難受,因為我知道韓千洛更難受。
愛一個人希望能和她在一起幸福下去,不愛一個人也可以希望她跟別人幸福下去。
我相信韓千洛對黎安娜的感情早已淡如漣漪,但這并不表示他可以看著她死而無動于衷。
只不過,他不愿在我面前表現出不安分的悲傷。只能任由這份壓抑在xiong腔里橫沖直撞。
我心疼他的沉默,心疼他的壓抑,更心疼他那雙偶爾游離出神的眸子和臉上偶爾殘忍出決絕的神情。
有人說,心疼是愛的最高詮釋——我想,無論他是天使還是魔鬼,我都已經愛的義無反顧了。
當天晚上,他如之前一樣從后面摟著我睡。但我知道,他一直一直都沒有睡著。
我也一樣。
數著他的心跳,偶爾能聽到他壓抑不住的一聲嘆息,我咬著手指,害怕自己再哭出聲來。漸漸地,我裝出一絲不經意地鼾聲。
后來韓千洛坐起來了。貌似看了我一會兒,然后用遙控器調了調空調的暖風,又幫我拉了下被子。
他走了。
聽腳步聲,應該是上了三樓的書房。
書房里換了新的書架,被子彈崩壞的墻體也被粉刷好了。
我想,那里是韓千洛最后一次見到黎安娜的地方了。如果他知道她會死,當初會不會稍微選一個柔和點的方式來告別呢?
畢竟,用槍逼著她放手這種事——實在太決絕了。
如今黎安娜死了,永遠也不會再糾纏我們了
十分鐘后,我扶著肚子上樓。動作盡可能地輕。但我猜想,即便他發現我了也不會有很強烈的反應吧。
因為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就聞到了里面有煙味。
韓千洛在吸煙的時候精神一向很空洞,這我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