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一點都不想醒過來,一直在黑暗的夢境里摸索著有沒有一個穿著黑斗篷拿著鐮刀的家伙路過。
我很想告訴他,要帶就帶我走吧,放過我女兒。
請用我的生命為代價,賜福給我重要的家人和朋友。讓我的女兒可以平安長大,讓我的丈夫可以幸福安康,讓我的媽媽可以老有所托。
我是不是太貪心了?我這一條爛命還想要換這么多東西……難怪死神都不要。
我終于還是睜開了眼睛,隱隱約約的,一群身影飄在我眼前。
我是不是死了啊?他們……都是來參加我追悼會的么?
為什么韓千洛在,沈欽君也在?
為什么周北棋在程風雨在,連林子賦莫綠菲他們都在……
“姚夕你醒了?”韓千洛湊過來看著我,攥著我的手還是有點發抖。
“等等呢……”我吐出含著血腥氣的三個字。
他不說話。
我說韓千洛你別跟我鬧,我認真問你,我女兒在哪兒!
這時沈欽君上來說:“姚夕你先別這么激動,你傷的不輕,大夫說要——”
“你給我閉嘴!我問你們等等呢!”
“姚夕,她沒事,還在……監護室里。”韓千洛低吟一聲,轉臉避開我的眼睛。
我說我要看她。
“你現在不能下床,內出血很嚴重……”
我看看韓千洛的表情,又抬眼看看沈欽君。這兩張臉,真是一個比一個慘白難看。
這一屋子的男人都低著頭不說話,我看不出什么端倪。
但莫綠菲是女人。
盡管她是一個雷厲風行的女偵探,身手一流心腸硬冷。但她畢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只有她……
她轉過身去背著我,一手扶著林子賦的肩膀,另一手悄然抹著眼角的淚。
我看著韓千洛的眼睛,從那雙深邃的眸子里反襯出我蒼白又駭人的笑容。就像綻放在懸崖峭壁上一朵有毒的花。
我說:“韓千洛,你是不是不敢告訴我實話……所以叫這么多人過來陪你壯膽?
你們讓我看看等等,活的死的都讓我看看!我保證不打死你!”
拉著他的衣襟,我幾乎把自己全部的重量都承擔上去。
韓千洛攥著我的手,卻不敢用力。任由我發瘋一樣的力度幾乎勒得他要窒息。
然后我聽到沈欽君說:“姚夕,別看了。
為了測檢藥物……我做主的,同意解剖了……”
我說,解剖是什么意思?像手術一樣么……是不是也要在肺里插管子?等等之前才患的肺炎,這么遭罪真的好么?
然后我看到莫綠菲再也忍不住了,捂起嘴哭著就沖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