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表白/我聽見了（第3頁）

“……聽說跟她一起的那個女的，是她‘翻譯’……”

“嘖，形影不離的，看著就怪……”

“……誰知道是不是……那種關(guān)系……”

“小聲點！別被聽見了……”

聲音來自斜后方不遠處的書架間隙。梨初敲擊鍵盤的手指猛地頓住，指尖懸在半空。她臉上的專注瞬間凍結(jié)，血色一點點褪去，被憤怒的蒼白取代。她猛地轉(zhuǎn)過頭，目光銳利地刺向聲音來源的方向——幾個男生正聚在書架旁，眼神躲閃又帶著惡意的窺探，與梨初的目光撞個正著。

安歌依舊低著頭，指尖停留在書頁上。圖書館的“聲音”對她而言是模糊的嗡鳴背景板。但她敏銳地捕捉到了梨初動作的突然停滯，感受到了對面驟然緊繃的氣息。她抬起頭。

梨初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嘴唇緊緊抿成一條蒼白的線，握著保溫杯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jié)泛白。她的目光像淬了火的刀子，狠狠剜著那幾個男生。那眼神里有憤怒，有被冒犯的屈辱，更有一種被當眾窺破秘密的驚惶和無措。其中一個男生被梨初看得有些發(fā)毛，心虛地移開視線，另外兩個則挑釁似的抬了抬下巴。

空氣仿佛凝固了。圖書館的低語背景音似乎都消失了。梨初只覺得一股滾燙的血直沖頭頂，燒得她耳膜嗡嗡作響。她想站起來，想大聲斥責，想撕碎那些惡意的揣測，但喉嚨卻像被什么東西死死堵住，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巨大的屈辱感和無力感讓她渾身微微發(fā)抖，眼眶瞬間就紅了。

就在梨初的憤怒和委屈即將沖破臨界點，幾乎要控制不住地拍案而起時——

安歌動了。

她極其平靜地合上了面前厚重的教材。書頁合攏發(fā)出輕微的“啪”的一聲，在凝固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這個動作吸引了梨初和那幾個男生的目光。

安歌沒有看任何人。她只是側(cè)過身，面向梨初。她的動作很自然，仿佛只是調(diào)整一下坐姿。

然后，她抬起手。

不是憤怒的指責，不是激烈的反駁。她的手指纖細、穩(wěn)定，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感，在圖書館安靜的光影中，清晰地舞動起來。

【梨初。】

指尖點向?qū)γ嬉驊嵟臀⑽㈩澏兜呐ⅰ?/p>

【我。】

手指收回，輕輕點在自已心口。

【的。】

一個表示所屬關(guān)系的連接手勢。

【光。】

雙手在胸前緩緩打開，掌心向上，如通捧出一輪無形的太陽。動作舒展而堅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告。

每一個手勢都精準、優(yōu)雅，如通無聲的詠嘆調(diào)。讓完這一句，安歌的手并沒有放下。她看著梨初那雙因震驚而睜大、盈記了水光的眼睛，指尖在空中流暢地劃過，繼續(xù)無聲地訴說：

【別低頭。】

手勢帶著向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