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案件（第2頁）

梨初的話像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客廳里激起無聲的漣漪。梨父沉默地看著女兒，又看看安歌。安歌安靜地坐在那里，微微低著頭，長睫掩映下的眸光有些波動，但脊背挺得筆直。梨初搭在她肩上的手，傳遞著源源不斷的力量和溫度。

梨母張了張嘴，看著女兒眼中那份從未有過的、帶著保護欲的堅定光芒，再看看安歌那沉靜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的模樣，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咪嗚……”栗子似乎感覺到了氣氛的凝滯，輕輕叫了一聲，跳下沙發(fā)，走到梨母腳邊，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了蹭她的褲腳。

這小小的插曲打破了僵持的空氣。梨母低頭看著腳邊懵懂又溫暖的小生命，再看看女兒緊緊護在安歌身邊的樣子，心里那點最初的震驚和疑慮，似乎被一種更復(fù)雜的情緒取代了。她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許多：“好了好了，媽也沒說什么……就是……就是有點突然。”

她看向安歌，盡量放慢語速，帶著一絲試探性的溫和：“安歌啊，聽初初說你煮面很好吃？阿姨帶了新鮮的海蝦，要不……晚上嘗嘗你的手藝？”

安歌抬起頭，對上梨母的目光。那目光里沒有了最初的審視，多了幾分復(fù)雜的探究和……也許是一點點的軟化。她讀懂了梨母的口型，也感受到了那微妙的轉(zhuǎn)變。她抿了抿唇，然后，嘴角努力向上彎起一個真誠的弧度，清晰地說道：

“好。”

雖然只有一個字，但那份努力表達的意愿和愿意接納的姿態(tài)，清晰地傳遞了出來。

梨初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她看著安歌努力揚起的笑容，心里又酸又軟。她知道這只是開始，父母需要時間消化和理解。但有安歌在身邊，有栗子在腳邊，有她們共通構(gòu)筑的這個小小的、溫暖的家，她就有面對一切的勇氣。

廚房里很快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響和食物的香氣。梨初幫忙打下手，安歌專注地處理著食材，動作利落。梨父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安歌熟練的刀工和沉靜的側(cè)影，再看看女兒時不時湊過去低聲和安歌交流、臉上自然流露出的親昵和依賴，眼神若有所思。

梨母坐在沙發(fā)上，看著茶幾上梨初和安歌的合照——照片里，梨初笑得沒心沒肺，安歌被她摟著肩膀，看著鏡頭，眼神溫柔而沉靜。旁邊，還放著安歌給梨初刻的那個q版小律師橡皮章。

她拿起那個小小的橡皮章，指腹摩挲著上面清晰的線條。女兒剛才那番擲地有聲的話還在耳邊回響。

栗子跳上沙發(fā)，窩在梨母身邊，發(fā)出舒服的呼嚕聲，小身l傳遞著溫熱的暖意。

梨母看著廚房里忙碌的兩個身影，又低頭看看手里精巧的橡皮章和身邊這只被安歌撿回來、養(yǎng)得油光水滑的小貓，心里那堵無形的墻，似乎也在食物的香氣、貓咪的呼嚕聲和女兒堅定的目光中，悄然松動了一絲縫隙。

一頓飯吃得有些沉默，卻也還算平靜。梨初努力找著話題，安歌偶爾回應(yīng)一兩個字，梨父梨母則更多地觀察著。安歌讓的海鮮面確實鮮美，梨父還夸了一句“手藝不錯”。

飯后，梨初送父母下樓。在樓道口，梨母停下腳步，看著女兒，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拍了拍她的手：“照顧好自已……也……照顧好人家安歌。”

“媽，我知道。”梨初用力點頭。

看著父母的車駛遠，梨初長長舒了口氣，轉(zhuǎn)身飛快地跑上樓。

打開門，安歌正站在玄關(guān)等她。客廳的燈只開了一盞，光線有些昏暗。栗子趴在她腳邊。

“安歌！”梨初幾步?jīng)_過去，緊緊抱住安歌，把臉埋在她頸窩里，“對不起……剛才我媽她……”

安歌回抱住她，掌心在她背上輕輕拍撫。她微微拉開一點距離，看著梨初有些泛紅的眼眶，搖了搖頭。她拿起放在鞋柜上的便簽本，借著昏暗的光線，快速寫下：

【沒關(guān)系。】

【謝謝你。】

【說那些話。】

她的眼神清澈而溫暖，沒有絲毫委屈或怨懟，只有記記的感激和一種塵埃落定后的安寧。

梨初看著那三行字，鼻子一酸，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她不是為了委屈，而是為了安歌這份毫無保留的理解和包容，為了她即使面對可能的質(zhì)疑也依然挺直的脊背，更為了此刻她眼中那份全然的信任。

“傻瓜，”梨初帶著哭腔，卻又忍不住笑出來，她捧住安歌的臉，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說什么謝謝。你是我選的家人啊。”

安歌的嘴角彎起，眼底有晶瑩的水光閃爍。她伸出手指，輕輕擦掉梨初臉上的淚珠，然后，主動湊上前，在梨初的唇上印下一個溫柔而堅定的吻。

寂靜的玄關(guān)里，只有兩人交織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栗子仰著小腦袋，圓溜溜的眼睛看著相擁的兩人，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份劫后余生的平靜與溫暖，輕輕“咪嗚”了一聲，用小腦袋蹭了蹭安歌的褲腳。

窗外，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小小的出租屋里，剛才那場無形的風暴已經(jīng)平息。留下的，是相擁的l溫，是無聲的誓言，是桌上殘留的海鮮面香氣，還有腳邊那只毛茸茸的、見證了一切的小生命。未來的路或許還有風雨，但梨初知道，只要握著安歌的手，抱著她們的栗子，她們就能在這喧囂又寂靜的世界里，勇敢地走下去。安歌的指尖輕輕拂過梨初濕潤的眼角，再落到自已的唇邊，仿佛在確認那個吻的真實溫度。梨初破涕為笑，更緊地擁住她，將臉埋在她帶著淡淡皂角香的頸窩，貪婪地呼吸著這份獨屬于她的、無聲卻震耳欲聾的安寧。栗子繞著她們的腿轉(zhuǎn)了個圈，尾巴高高翹起，像一個無聲的句點，又像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