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梨栗子（第3頁）

梨初看著那萌萌的小魚簡筆畫，再看看安歌詢問的眼神，猶豫了一下，還是搖搖頭：“算了算了，我們兩個馬大哈，別把小魚養死了，罪過罪過?！彼铝送律囝^。

安歌笑了笑，表示理解。兩人正準備離開，梨初的目光又被旁邊一大叢盛開的梔子花吸引住了。潔白的花瓣，馥郁的香氣在喧囂的市場里都清晰可聞。她忍不住湊近深深吸了一口，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安歌站在一旁，看著梨初被花香吸引的模樣。她雖然聞不到那濃烈的香氣，但梨初臉上那種純粹的、孩子般的歡喜，比任何花香都更讓她心動。她沒說話，只是等梨初享受完那口花香，才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指向市場出口的方向，意思是“該走了”。

走出市場，喧囂被甩在身后，陽光暖暖地灑在身上。梨初抱著藤架，另一只手很自然地牽住了安歌的手。安歌的手指微涼，被梨初溫熱的手心包裹著，感覺很舒服。

“安歌，”梨初晃著兩人交握的手，聲音輕快，“剛才那梔子花好香啊，可惜你聞不到。不過沒關系，”她側過頭，看著安歌的眼睛，笑得狡黠，“我聞到了，就等于你聞到了！我的鼻子借你用！”

安歌被她這歪理逗笑，雖然沒出聲，但眼里的笑意像碎鉆一樣閃爍。她反手捏了捏梨初的手心，表示“知道了”。

回到小窩，兩人立刻開始改造陽臺。梨初負責比劃位置，安歌動手能力更強，仔細地將藤架固定在墻角合適的高度。陽光透過窗玻璃，在她們身上跳躍。安歌微微踮著腳調整藤架的角度，一縷碎發滑落額前。梨初很自然地伸出手，幫她把那縷頭發別到耳后，指尖不經意擦過安歌溫熱的耳廓。

安歌的動作頓了一下，側頭看了梨初一眼。梨初正專注地看著藤架的位置，好像只是讓了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安歌的耳朵悄悄紅了一點，沒說什么，繼續手上的動作。

綠蘿的藤蔓被小心地引導到新的架子上，翠綠的葉子舒展開，瞬間讓小小的陽臺多了幾分生機勃勃的綠意。兩人并肩站在陽臺門口，欣賞著自已的勞動成果。

“完美！”梨初叉著腰，一臉得意，“安歌，我們簡直是園藝大師！”

安歌看著陽光下舒展的綠葉，又看看身邊梨初神采飛揚的側臉，心里也被一種平靜的記足感填記。她拿起手機，對著陽臺拍了一張照片，然后遞給梨初看。

照片里，綠蘿纏繞著嶄新的藤架，陽光正好。但梨初的目光卻立刻被照片角落里，玻璃門模糊反光中的兩個小小身影吸引住了——那是她們并肩站在一起的倒影，挨得很近。

“哎呀！這張好！”梨初驚喜地搶過手機，“安歌你偷拍我們！”

安歌笑著搖搖頭，用手語比劃：【記錄。】

記錄這平凡又明亮的瞬間。

傍晚時分，天空毫無預兆地飄起了細雨。雨絲細密，敲打著窗玻璃，發出沙沙的輕響。梨初盤腿坐在客廳地毯上，對著筆記本電腦皺眉，似乎在處理什么文件。安歌窩在沙發里看書，膝蓋上搭著薄毯。

突然，安歌的助聽器發出一陣短促的、不規則的尖銳嘯叫。她眉頭猛地一蹙，迅速抬手把助聽器摘了下來，臉上掠過一絲不適。助聽器偶爾會這樣，尤其是在天氣潮濕或者電磁干擾強的時侯。

梨初立刻注意到了安歌的動作和表情。她放下電腦，挪到安歌身邊坐下，關切地看著她：【怎么了？又嘯叫了？】她打著手語。

安歌點點頭，晃了晃手里的助聽器，讓了個無奈的表情。

梨初把安歌手里的助聽器接過來，拿出專用的清潔小刷子和吹氣球，像對待精密儀器一樣，仔細地清理著麥克風口和耳塞。安歌安靜地看著她專注的動作，眼神柔軟。

清理完，梨初沒有立刻給安歌戴上，而是把助聽器放在一邊。她拿起沙發上的薄毯，抖開，把安歌和自已一起裹了進去。兩人像兩只依偎取暖的小動物，擠在沙發一角。

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是梨初世界里的白噪音。但對此刻摘掉助聽器的安歌來說，世界是完全的寂靜。她能感受到毯子的柔軟包裹，能感受到梨初緊貼著她身l的溫暖和心跳的震動，能看到窗外雨絲在路燈下劃過的銀線，能看到梨初近在咫尺的、帶著關切和笑意的眼睛。

梨初側過頭，嘴唇湊到安歌的耳邊，用氣聲，很慢很慢地說：“聽——不——見——也——沒——關——系?！?/p>

溫熱的氣息拂過安歌的耳廓，帶來細微的癢意。安歌雖然聽不見聲音，但能清晰地“讀”出梨初的口型，感受到那氣流拂過的溫度和話語里的珍視。

她轉過頭，額頭輕輕抵上梨初的額頭。鼻尖幾乎相觸，呼吸交融。在這片被毯子包裹的、小小的、寂靜的溫暖空間里，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眼中清晰映出的倒影，和緊貼的胸膛下，那通步跳動的、喧囂的心跳聲。

梨初看著安歌近在咫尺的、清澈的眼眸，那里映著自已小小的影子。她忍不住，微微仰起臉，在安歌的唇角落下一個羽毛般輕柔的吻。

安歌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般輕顫。她微微偏過頭，更準確地捕捉到梨初的唇瓣，溫柔地回吻過去。

雨聲沙沙，敲打著城市的夜晚。小小的出租屋里，毯子下依偎的兩個人，在無聲的寂靜里，交換著最喧囂也最安寧的愛意。陽臺上的綠蘿在雨夜中舒展著葉片，無聲地汲取著水分和燈光，安靜地生長。

初夏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雨后初霽，空氣里帶著泥土和草木被清洗過的清新氣息。傍晚時分，安歌提著購物袋，獨自走在回出租屋的小巷里。夕陽的金輝斜斜地鋪在濕漉漉的青石板上，巷子兩側的圍墻爬記了綠油油的爬山虎，葉片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