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jù)鏈、社會影響、主觀惡性…】
(她流暢地打出“證據(jù)”、“影響”、“惡意”等專業(yè)手語詞匯,梨初看得目不轉(zhuǎn)睛,努力記憶著這些新學(xué)的法律手語)
【法官在框架內(nèi)衡量】
(右手讓出天平的手勢,在胸前微微晃動)
【不是任性?!?/p>
(最后雙手交叉在胸前,用力一推,表情嚴肅,表示“絕非隨意”)
梨初看得入了神。安歌打手語時那種沉靜而篤定的氣質(zhì),尤其是涉及她專業(yè)領(lǐng)域時的精準和力量感,總讓她心跳加速。她比劃著學(xué)到的部分手勢:【框架…衡量…不是任性。懂了!謝謝安翻譯官!】她還在后面畫了個小小的笑臉。
安歌看到“安翻譯官”和那個笑臉,嘴角忍不住向上彎起一個溫柔的弧度。她拿起筆,在梨初的問題下面補充了一句文字:【以參考最高院第xx號指導(dǎo)案例,裁判要旨很清晰?!?/p>
“對對對!我忘了那個案例!”梨初恍然大悟,立刻埋頭去翻資料。
安歌的目光卻停留在梨初略顯疲憊的側(cè)臉上。復(fù)習(xí)的壓力加上冬日的濕冷,梨初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安歌起身,走向廚房。
冰箱門上,貼著她們慣用的磁吸小白板。安歌拿起筆,在上面寫下:
【累了嗎?】
【休息一下?】
【姜茶?】(旁邊畫了個冒著熱氣的杯子)
梨初抬頭正好看到,心里一暖,用力點頭:“嗯!要!安歌你最好啦!”
安歌熟練地洗姜、切片,找出梨初喜歡的紅棗和紅糖。水在鍋里咕嘟作響,甜辛的暖香很快彌漫開來。她專注地守著火侯,側(cè)影在廚房暖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沉靜可靠。
梨初捧著熱乎乎的姜茶,小口啜飲著,暖意從喉嚨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驅(qū)散了書本帶來的冰冷和疲憊。她看著安歌收拾廚房的背影,忽然想到什么,放下杯子,拿起便簽本,寫下:
【安歌,你上次說那個家暴聾啞婦女的案子,法律援助指派你去讓庭上手語翻譯,日期定了嗎?需要我陪你去嗎?雖然我可能幫不上專業(yè)翻譯的忙,但可以幫你整理材料,或者…壯膽?】
安歌擦干手走過來,看到紙條,眼神柔和。她拿起筆,在下面回復(fù):
【定了,下周三上午。】
【不用壯膽?!?/p>
(她停頓了一下,筆尖又落下)
【但希望你在?!?/p>
梨初看著那行“希望你在”,心尖像被羽毛輕輕搔了一下,又暖又癢。她知道,對安歌來說,法庭翻譯是她熱愛且肩負責(zé)任的工作,壓力巨大,尤其涉及弱勢群l的案件。一句“希望你在”,勝過千言萬語的表白。
“我一定去!”梨初立刻保證,聲音都輕快起來,“我要親眼看看我們安翻譯官在法庭上大殺四方的風(fēng)采!”
安歌被她夸張的語氣逗笑,雖然沒發(fā)出聲音,但眉眼彎起的弧度清晰可見。她伸出手,指尖帶著姜茶殘留的暖意,輕輕拂開梨初額角垂落的一縷碎發(fā)。
梨初順勢抓住她的手,將自已的臉頰貼在她溫?zé)岬恼菩?,像只尋求安慰的小貓蹭了蹭。安歌的掌心有長期練習(xí)手語的薄繭,也有繪圖留下的鉛筆印痕,粗糙卻無比溫暖真實。
窗外,海風(fēng)依舊嗚咽。狹小的出租屋里,姜茶的暖香、書頁的墨香、電腦屏幕的微光交織在一起。她們的世界,一個喧囂于法理辯論與人情冷暖,一個沉靜于線條色彩與無聲表達;一個用聲音探索世界的規(guī)則,一個用雙手傳遞心靈的回響。此刻,她們掌心相貼,目光交融,在這片由信任、理解和無聲愛意構(gòu)筑的小小空間里,所有的不通都化為互補的圓記,所有的寂靜都蘊藏著最深沉的喧囂——那是彼此心跳通頻的共振。梨初閉上眼睛,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和安歌注視的目光,復(fù)習(xí)的疲憊和對未來的些許迷茫,都被這無聲的港灣穩(wěn)穩(wěn)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