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緊跟著所有人都反應過來,眾人立刻上前,背對著沈卿與裴云程圍了一圈,將他二人護在里面。
沈卿撲過去按住裴云程的傷口,她也意識到了不對,一般的箭傷可不會出這么多血。
她循著箭射來的方向向后望去,那是一片已經(jīng)開始枯黃的樹林,隱約還能見到人影在其中穿梭。
她回過頭垂首望向裴云程,這樣俯視的動作導致裴云程此刻也被罩在她的帷帽內(nèi),她小聲道:“快點讓人去追啊。
”她一著急,手上無意識地又一用力,裴云程疼得倒吸涼氣。
他吩咐道。
“一半的人去追,帶好信號彈和鳴鏑,剩下的人原地警戒。
”他坐起身,沈卿也坐直了,帷帽的薄紗從裴云程的臉上滑落至肩膀,沾了些血跡,最后輕飄飄地隨著沈卿的動作離開。
明明肩膀很痛,但裴云程突然覺得臉癢癢的也很難受。
沈卿著急道:“這個箭傷不一般,你若是再顛簸進城就醫(yī),血定要流干了。
”她方才看清了箭矢的模樣,這箭頭被改造成了四隅矛的造型,末尾還加了倒刺導致出血更多,而箭尾的羽毛是鮮血染后的暗紅色,此時又沾上了裴云程的血,明暗的血紅交織在一起,怨鬼索命一般。
這樣的箭應該比不上一般箭的射程,只能說那刺客要么是舍身冒險湊得近,要么是個力大的,也可能兩個都有。
沈卿立馬想到顧言玉那一群壯漢心腹。
但那都得從長計議了,眾人護擁著裴云程上了船,他的臉色已經(jīng)因失血過多而蒼白如紙,此時只長話短說:“止血散,紗布,匕首和火。
”隨從立刻拿來東西,候在一旁。
裴云程坐在屏風后,咬牙一口氣取出箭矢,飆出的血洋洋灑灑落了整個屏風,像下了場突兀的陣雨。
船身微微搖晃,裴云程動作太快,隨行的大夫都沒來得及上手幫忙取箭,此刻只得趕忙將止血散按敷上去。
裴云程卻自顧自拿了在火上烤得發(fā)紅的匕首,不等大夫反應便又按在自己傷口處。
皮肉燒焦的氣味散開,不過傷口也很快凝住了。
大夫似乎比他更怕,此刻面上背后都出了許多汗,像是剛從水里被撈出一般。
“殿,殿下,這……”“無妨,多面的創(chuàng)口這樣才能止住血。
”裴云程神情自若地說道,只有大幅起伏的xiong腔和汗涔涔的身子暗示了他此刻難捱的痛楚。
過了片刻,凝固的血液牽扯著匕首,裴云程放下匕首時又激起一陣刺痛。
“裹紗布吧。
”他道,語氣已平穩(wěn)了許多,身旁的大夫卻仍舊抖若篩糠。
裴云程整理得當后從屏風后走出,事態(tài)逐漸平穩(wěn),沈卿卻不敢再放下戒備了。
“大夫……”她剛想開口詢問傷口處理后續(xù)的事宜,尖銳的聲響便從遠處傳來,傳到眾人耳邊已經(jīng)變得微弱,眾人立刻屏息凝神。
鳴聲長短交錯,緊跟著,遠方燃起黃色的煙霧。
那是小心周圍的警示含義,眾人頓時更加警戒,卻不知該下船,還是原地警戒。
被打斷了片刻,沈卿再望向大夫,話到嘴邊,看著對方比裴云程這個傷員更難看的臉色,和那烏紫的唇,她忽然奇怪道:“大夫,你很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