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剎那,身下人的血噴灑了她一身,從后背濺到耳邊。
血是溫熱的,卻讓沈卿在這刺骨的秋雨里更加發寒。
她顧不上心悸耳鳴,掰開死士的手趕忙站起身來。
她低頭看了眼,已是面目全非。
淚不自覺地涌出,沈卿只覺得手腳冰涼,心臟幾乎要破體而出。
來不及多停留,她抹了把淚將死士的尸體往角落藏了藏,轉身繼續逃亡。
她自覺跑了很遠的路,還不等心安些卻發現前方也是一陣騷亂。
她趕忙藏身林間,見三倆殘兵正追著一個身著金黃錦服的重傷少年。
沈卿自無意多管,卻聽有人厲聲喝道:“快把虎符交出來!”少年沉默著后退,正好讓沈卿看清了他的面容,此刻因失血過多他面色蒼白,又在雨中淋濕了發,配上眉壓眼的陰沉面相,棱角分明的骨相,不由得有幾分鬼味。
他便是裴云程,新帝的第三個兒子,也是最不受寵的皇子。
沈卿雖未與他碰過面,但這錦衣華服都掩不住的陰暗氣質實在好認。
“與他廢話作甚,殺了他搜身便是!”見對方就要舉刀砍來裴云程卻忽而自暴自棄般丟了手中的劍,冷嗤一聲:“蠢貨。
”“什么?”“選擇追我,你們虧大了。
”沈卿聽到這不自覺地皺起眉,她竟在裴云程視死如歸的臉上品出些方才死士的感覺來。
她看著裴云程從懷里取出個小巧的包裹,又奮力將包裹扔遠,皮笑肉不笑道:“撿起來看看啊。
”對面的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一個持刀緊盯著他,一個一點點挪過去撿起包裹打開一看,竟不過一小鐵塊。
裴云程靠在身后的樹上:“虎符定是由我皇兄護送,怎么可能在我身上呢?”“可惡!果然只是個混淆視聽的替死鬼!”“拿不到虎符,便取你這皇子的人頭來將功補過吧!”二人一時氣昏了頭,又或許是面對待宰的羔羊便放松了警惕,渾身上下都是破綻。
一步,兩步,二人奔踏時腳下的枯葉聲音沙沙。
忽然,兩道破風之聲幾乎同時響起。
一道,是裴云程袖中暗藏的飛刀,準確地劃過一人的咽喉。
一道,是沈卿懷中的保命的弩箭,直直射進了一人的胸口。
身體重重落下砸在地上的聲音卻此起彼伏地響了三次,沈卿看見裴云程也體力不支倒下了。
她又等了片刻,待確定安全了才走出去查看。
她試了試那二人的脈搏,確定人都死透了,正要去試裴云程的,一轉身卻正對上他涼薄的眼,現在他臉上沾滿了泥土和血污,看起來更像是剛從地府爬出來的厲鬼了。
“你是誰?”裴云程啞著嗓子問。
沈卿不答,自顧自扯了裴云程身上已經很破爛的袍子給他包扎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