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你沒好事的時候就喊阿彌陀佛,有好事的時候才喊天尊。”張酸奶說完想了想,又對同知法師說,“你們都不維護你們佛門尊嚴的嗎?揍他啊!”
“阿彌陀佛,佛號只是個形式,心誠就誠心念,心不成隨口念也可,你念也可,他念也可,都可以的。”
“哦呀!你們還挺大度!”
“阿彌陀佛……”
同知法師似乎談性不是很高。
眾妙之門瞄了眼陳舒、張酸奶和無名人士,想了想,問道:“同知師兄來這有一年了么?”
“一年有余。”
“那你來的時候戰爭才剛爆發吧?”
“是。”
“這一年里過得可還好?”
“既是來尋找,無所謂好與不好……”同知法師皺著眉頭,頓了下,“這里的條件自是比不上國內的,不過若是各大宗門的弟子來此修行,倒是適合。”
“那就我這么回復同燈師兄。”
“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
眾妙之門繼續瞄著同知法師,眼里閃爍光澤,他又沉默了下,才說:“師兄可以說是見證了這場戰爭從星星之火到席卷半個國家,可有什么收獲?”
“十分慚愧……”
同知法師的聲音低沉而平淡,但他的眉頭卻總是下意識皺著,臉上的疲憊與茫然揮之不去,哪怕他看似專心的在回答眾妙之門的關切,可似乎也總有那么一縷心神被其它事情所牽勞著。
“戰爭之殘酷、人心之黑暗,比我想的更復雜。”同知法師說,“我來之時,本想著幫助獨欽人民,可我很快發現無論如何也幫不過來。我甚至不知該幫助哪些人。有時我救了一人,不久就發現他變成了施暴者,可我又真真切切的知道這并非他之錯,我當初所救下的確確實實是個好人。有時有惡人倒在我的面前,我與他對視時,從他眼里和身上所看到的東西又讓我忍不住要向他伸出手。可他分明才剛犯下了難以饒恕的罪行。”
“師兄迷茫了?”眾妙之門試探道。
“迷茫過片刻,但我很快想清,人總是復雜,善人也有惡,惡人也有善。戰爭中暴行無數,但戰爭本質是許多惡念與錯誤匯集的結果。有人參與發起了戰爭,有人只是被戰爭推動而走向了未知之處。”同知法師說,“當我第一次在庫霍看見一個年輕人對一個路過的花甲老人肆意毆打、百般侮辱,僅僅因為老人和他政見不同時,我當時的內心和那位老人一樣震驚而不解。
“后來我了解到,在戰爭爆發前,那個年輕人是一個含蓄的小伙子,老人會在傍晚路過他家的雜貨店門口,他們是認識的。我推算過假如沒有這場戰爭的景象,那個年輕人會是一個在附近都名聲不錯的人,大概率會娶到鄰居家的姑娘,會生幾個孩子,他也會努力賺錢補貼家用,會努力給孩子父愛,會過著很普通很平凡的生活,就像他身邊或我們身邊那些已經結婚生子的人一樣。
“直到戰爭出現,他加入了守望者武裝,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他犯下了會讓他后悔終生的惡行。可越是了解他,我便越難以斷定他是一個惡人還是一個好人。”
“是戰爭的錯。”眾妙之門說。
“我也這般想,可我并不知該如何結束這場戰爭,又無法做到視而不見。”同知法師說。
眾妙之門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