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好幾家牛肉面館都亮著燈,進了其中一家,掀開擋風簾,濃郁的湯汁香味就飄到了鼻間。
本來還半死不活的靈魂立刻就被這香氣喚醒了。
因在路上沒見到幾個人,譚霏玉對“蘭州人真的會一大早起來吃牛肉面”這件事將信將疑,結果一進店,發現里頭人還不少。
蘭州牛肉面的面由顧客指定粗細,師傅現場拉制。好些人排著隊說要細的要二細要這要那,取餐口小哥重復一遍就記下了,譚霏玉看了一會兒肅然起敬:“他怎么記得住這么多人分別要吃什么寬的細的?”
“要不然人家是做這行的呢。”拿了小菜,找了個位置坐下以后,石含章問,“你想吃哪種?”
看譚霏玉一臉茫然,石含章看一眼左右兩桌幾位大哥,又湊到譚霏玉耳邊悄聲說:“這邊大家很喜歡說‘真男人就吃二細’,比如你看旁邊的大哥吃的都是二細。”
譚霏玉:“那我也要吃二細。”
石含章:“但我覺得細的更好吃,而且真男人什么的聽起來就很……”
譚霏玉:“那我吃細的。”
石含章:“你怎么沒有主見?”
譚霏玉:“你怎么不一次性把話說完?”
石含章:“對不起。”
“沒關系。”譚霏玉有點好奇,“所以二細和細的有什么區別?”
石含章解釋:“二細更粗一點。”
“哦~”譚霏玉恍然大悟,小聲蛐蛐,“真男人喜歡吃更粗的。”
石含章:“……”
譚霏玉撓撓頭:“對不起,我好像說了有點猥瑣的話。”
石含章:“沒關系,剛剛我也開黃腔了。”
譚霏玉又“嘶”一聲:“那你剛還說我‘想哪去了’。”他推推石含章,“你覺得什么好吃就吃什么吧,我聽你的。”
石含章拍拍譚霏玉腦袋說:“臣遵旨。”
很快兩碗牛肉面被石含章端了過來,細的和二細的,兩種都讓譚霏玉試試。
一碗面是一個小世界。湯底是浸著面的濃香之海,面是探出頭的燦黃山丘,湯上一半撒滿蔥花芫荽,另一半辣子的紅油正在流淌,白蘿卜片像小舟浮在其上,點綴幾顆牛肉粒,再把另外碟子里的牛肉片往湯面上一倒,稍作攪拌,夾起一筷面條,送進嘴里,二細的面吸飽了湯汁,筋道的口感和醇厚鮮香的風味立刻侵略了一個初次品嘗本地牛肉面的靈魂。
“我靠,香成這樣。”
說完這句之后譚霏玉有一小段時間沒再說話,面和湯的熱氣蒸到他鏡片上讓他看不清,他干脆摘了放一旁,埋頭苦吃一會兒,才擦擦嘴小聲道:“我最開始真的只吃過那種‘蘭州拉面’,當然也沒吃過幾次,但印象中面是沒多久就坨了的,湯是味精下太多導致喝一口舌尖就麻掉的,肉也沒幾片,所以不愛吃……后來在商場吃過傳說中正宗的牛肉面,是連鎖店來著,覺得已經挺好吃了。”
想了半天,譚霏玉詞窮道:“但是沒想到這里的牛肉面能好吃成這樣。而且本來我是不太理解一大早就吃味道這么重的東西的,但我現在一吃,又覺得起個大早為了吃這個面真的非常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