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霏玉想了想,說:“東線不去了,聽說夏天去瓜州比較有意思,能吃到應季的瓜……也還沒有要回家,可能想接著去周邊繼續逛逛吧。”
從廣州出發時他就只憑一腔沖動,攻略可以說做得很隨便,小紅書刷到什么就去哪,敦煌玩完之后也沒想好接下來去什么地方。
他反過來問石含章:“那你呢?你之前說要去上海搬磚來著,什么時候出發?”
石含章說的搬磚,譚霏玉后來在搜他的資料時才知道說的應該是去上海錄音演出之類的,這人在一支用日文單詞命名的中文樂隊里打鼓。
并且他很驚訝地發現,雖然他幾乎不關注什么搖滾樂隊,但這支叫夜這星的樂隊的歌他聽過不少。
石含章說:“其實隨時都可以走了。”
譚霏玉覺得這個回答頗為微妙,隨時都可以走,那為什么還留在這里?
他沒問出口,而是問:“打算經過哪些地方啊?”
“暫時還沒太詳細的規劃,我時間也比較寬松,”石含章打開地圖app,滑拉幾下后大致說了幾個要途徑的點,“逆著人家張騫出西域的路線走吧,先走河西走廊,河西走廊上挺多地方想看看的。再到陜西,河南,安徽,最后去上海。”
自西向東,由北到南。
“還挺長的一段路,”譚霏玉問,“以前待在老家都沒去甘肅其他地方玩過嗎?”
“很少,也就對家附近幾個城市稍微熟悉點。一心想著出去,想看大海。而且人總是這樣,覺得自己在這兒,這些東西也不會跑,總有一天會去看的,其實這個‘總有一天’基本就約等于‘沒有這么一天’了。”
譚霏玉咬了咬勺子,表示贊同:“就像我在廣州待那么久都沒上去過廣州塔。”
石含章:“……我上過。”
譚霏玉:“哈哈哈哈哈,什么感覺?”
石含章:“想跳下去。”
譚霏玉:“……”
譚霏玉:“算了你別說了,我回去自己感受一下這個身邊的風景吧。”
石含章笑了笑:“好。”
譚霏玉繼續問:“后來怎么就想回來了?”
石含章說:“在外面也沒搞出什么名堂,家里人說你要不回來,我說好,回來也沒回到家里,腦子一熱就跑敦煌來了……敦煌離我家也有差不多八百公里。”
“腦子一熱?”
石含章微微瞇起眼似在回想,給譚霏玉講了一些。
大致就是那時候他在搞樂隊——說到這里譚霏玉還要裝作驚訝的樣子說哇你還搞過樂隊啊——后來樂隊散了,他感到無處可去,某天下飯看的紀錄片正好在講莫高窟怎樣怎樣,他看得也想去鑿個洞窟度過余生。
當然現代社會不可能讓他真去開鑿什么洞窟在里面坐地成佛,但他還是來了敦煌,從別人手里接過這家民宿,重新裝修之后當作一個落腳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