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降生與存在,都只是為了困住文安慈罷了,他是他作為父親的枷鎖,可惜文安慈這個瘋癲的父親并不愛霽鉞。
所以,翎憫在文安慈去世之后便拋棄了他,像丟掉一件沒用的物件一樣,扔掉了他……
這些是霽鉞所知曉的關于生父母的一切舊事。
但他一直抱有幻想,認為母親是有苦衷才會把他拋下,可他一直沒用機會去問……他也不敢去問。
“神姬。”霽鉞張了張口,他努力壓制著對她的恨意,心平氣和道:“父親已經死了,他不希望再被打擾。”
“有什么關系呢,我還養著他的殘魂,我怎么舍得讓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死去?”
翎憫自然能看出來霽鉞對她的怨恨,不過她可不在意,她沖偏殿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我兒與為母同為悲憫的善人,都舍不得心愛之人孤獨無依,更舍不得讓他們獨自死去。”
霽鉞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清雋的面頰多了幾分冰雪般的慘白。
翎憫伸手撫了撫他頭頂的銀發,冷艷的狐貍眼中泛起對親生骨肉的憐惜:
“為母知你恨我,世人謗我虐殺你父,可我兒當知,為母從不是狠毒之人。切莫聽信謠言。”
“以后,莫要再來西海,蒼王并不知曉的你存在。”
這突如其來的溫情,燙得他心頭一顫。
霽鉞頭一次感受到來自母親的關心,即便是憐憫的愛,他也有些恍惚了。
她好像在極力保護著他,不讓他陷入某個危險的漩渦……母親到底在隱瞞什么?
或者,到底是誰在脅迫她,讓她有苦難言。
還有他的父親文安慈,真的像他人傳言一般是被母親凌虐而死?
那母親為何還要拼盡全力的救他?就算是死了還要盡力護住他的魂魄。
翎憫見他遲遲不說話,又囑咐道:“霽鉞,那個女孩子,我會幫你救,此后都不要再踏足西海。”
痛苦的思緒被打斷,霽鉞回過神,應道:“多謝神姬。”
他轉身吩咐道:“陳序,把宋頌送回鬼界。”
陳序應聲而至,恭敬行過一禮便消失在殿中。
悠揚的鯨鳴聲像水波一般穿進大殿,回蕩在兩人耳邊,好似有什么東西在細微變化,冷硬的冰塊在漸漸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