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只會提醒他,他還做得不夠好,他還不夠優(yōu)秀。
程老師做這一切的時候,就不會像他這么費勁。
他必須做得足夠好,他一定不能再犯錯。
雕好了,就放在一邊,繼續(xù)練習,力求保證雕出的每一朵都如這一朵一般完美;雕壞了,只能說明他技術(shù)還不過關(guān),就換一顆蘿卜繼續(xù)雕。
那雙眼本就因為哭過而紅腫著,此刻更是遍布血絲,紅得駭人。
但一想到如果顧淮哥能看到他的進步,或許會對他露出贊許和欣賞的眼神,便又覺得身上的疼痛什么都算不了了。
一開始,他的確是在進步的。
林羽安不住地打哈欠,生理性的淚水弄得他視線模糊,腦袋也昏昏沉沉。他想,練到三點就睡。
顧淮是一個極度自律的人,即便周末也會早起,所以他周末也需要早早起床準備早餐,他必須早睡,不然有可能起不來。
可因為手臂太累,手上的傷口太疼了,他漸漸有些拿不穩(wěn)刀,雕出的東西也越來越差。
林羽安急了,急得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里涌出。
他想,練到三點時間可能不夠,他得練到四點才行。
房間里的鐘表咔噠咔噠走過。凌晨四點,林羽安終于雕完了所有的白蘿卜。他沒有素材了,但他還是做不到完美。
他知道自己應(yīng)該睡覺,但他睡不著,呆呆地坐在大床上,想自己應(yīng)該怎么辦。
時針一點一點轉(zhuǎn)動,咔噠咔噠走過了五點。
他不能睡了。這個時間點入睡,他很有可能明早六點起不來床。
林羽安打開房間里的燈,坐在單人沙發(fā)上,看著滿地被雕壞的蘿卜花,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那么喜歡做飯這件事了。
很快,時針走過了六點,床頭的手機鬧鈴響了起來。
林羽安被嚇了一跳,險些直接跳起來,抹了抹紅腫的眼睛,匆匆收拾好房間里一片狼藉,又匆匆洗漱之后,便下樓去給顧淮準備早餐。
七點,顧淮準時下樓,看到了乖乖巧巧等在廚房的林羽安。
不同于往日的精神抖擻,他像一株被主人遺忘,許久沒有澆水的小花,垂著腦袋,將手背在身后,只用一個發(fā)旋對著顧淮,那一簇小呆毛沒精打采地趴在腦袋上。
顧淮皺了皺眉,上前捏著下巴將林羽安的臉抬了起來。
那雙慣常充滿精神的小鹿眼此刻腫得像核桃,完全看不出往日的精神樣。
回想起自己昨夜的怒火,顧淮并未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
犯了錯就應(yīng)該接受懲罰,所有人都是一樣,林羽安沒有理由因為失憶就能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