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不委屈呢?嫁給王愛國這么多年,一直無所出,丈夫要當個孝子,她也沒有底氣不敢不孝順。只能忍,無止境地忍。
好在除了婆婆苛待,丈夫還是對她好的。不然,她真怕自己哪一天忍不下去了奔投了河里去。
王愛國緊緊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壓抑多年的顫抖,心如刀絞:“孝字當頭壓死個人啊如果不是這次鬧得這么大,差點捅破天我我之前不敢我怕她真去領導面前鬧,影響不好只能讓你讓你受著”
他的聲音充滿了無力感和深深的自責。
作為一個軍人,他能面對槍林彈雨,卻無法妥善處理家庭內部這令人窒息的“孝道”枷鎖。
他愧對妻子的隱忍和付出。
李小草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丈夫布滿血絲的眼睛和下巴上冒出的青胡茬。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痛苦、掙扎和那遲來的、沉重的歉意。
她反手握住丈夫寬厚卻帶著薄繭的手,用力搖了搖頭,終于哽咽著說出一句:“回回去好咱好好過”
簡單幾個字,卻包含了無盡的委屈、心酸和對未來的期盼。
王愛國鼻子一酸,這個在訓練場上流血不流淚的鐵漢子,此刻眼眶也忍不住紅了。
他用力將妻子攬入懷中,緊緊抱住,仿佛要將她這些年受的委屈都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他低聲在她耳邊,如同立下軍令狀般鄭重承諾:“嗯!送媽回去!以后咱們好好過!我王愛國,絕不再讓你受這種委屈!”
里屋門外,癱坐在藤椅上的王秀芬,聽著里面兒子兒媳壓抑的哭聲和那低低的承諾,渾濁的老眼里最后一點光也熄滅了。
她知道,她在這個家,在這個軍區家屬院呼風喚雨、攪動是非的日子,徹底結束了。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停在16號院門口。
王愛國提著王秀芬那個不大的包袱,面無表情地扶著她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