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后院的紫藤花開的有點敗了,有些凋謝花穗垂落下來,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偶爾掉下來幾朵。沈清樾在花架旁撫摸著自己的小腹,緩慢的散著步。
公子,藥煎好了。貼身侍男青竹捧著一碗黑褐色的湯藥走來,臉上帶著幾分憂慮,這藥當真要喝嗎?
沈清樾看了一眼青竹,默默接過藥碗一飲而盡。又苦又酸的滋味在舌尖蔓延,他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母親今日如何?他問道,聲音低沉。
主母咳血了,大夫說青竹欲言又止。大家都知道,主母的時日無多。
沈清樾心里的情緒復雜,面上卻不怎么表現,他低頭等心緒平靜后吩咐道:去告訴父親,晌午時分我有重要事情,邀他相見。
正夫明德正在主樓照顧病重的沈娟。聽到兒子求見,他猶豫片刻,還是來到了東院。一進門,就看見沈清樾正對著銅鏡整理衣冠,身上穿著一件淡粉色的寬袍——這顏色在女尊世界是男子懷孕時才穿的。
樾兒,你這是明德驚訝地睜大眼睛。
沈清樾轉過身,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并不純粹的笑意:父親,兒子有喜了。
明德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快步上前,壓低聲音:胡鬧!這種事怎能作假?若是被主母發現
不會的。沈清樾打斷父親的話,眼中閃爍著冷靜的光芒,兒子已經準備好了。母親身子虛弱,不會細查。再說他的聲音低了下來,她等這一天,等太久了。
明德看著兒子沉穩的眼睛,長嘆一聲。他知道沈清樾說得沒錯——沈娟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親生女兒,如今若能得個孫女,哪怕只是假象,也能讓她走得安心些。
你想做什么?明德追問到,他知道兒子這樣做應該不只是為了讓母親安心。
沈清樾的指尖輕輕撫過自己平坦的小腹,沉默一陣,:兒子需要父親幫忙,在母親面前,再恰當的時候,說幾句要緊的話。
三日后,沈府主樓內彌漫著濃重的藥香。
沈清樾端坐在繡墩上,月白色中衣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他垂眸看著青竹將軟枕墊在自己腕下。
公子且放松。滿頭白發的老大夫手指搭上脈搏,突然眉頭一跳,這脈象
沈清樾睫毛輕顫,雖然已經做了萬全準備,但成敗在此一舉,他心里還是緊張萬分。
可是喜脈?正夫明德急步上前。
老大夫的指尖又換了個位置,突然瞪大眼睛:確是喜脈!且胎象穩健,當是個女胎!話音未落,屏風后傳來茶盞墜地的脆響。病骨支離的沈娟竟自己撐起身子,枯枝般的手死死抓住床幔金鉤。
她著急的示意沈清樾靠近后伸出顫抖的手撫摸著沈清樾的孕肚,聲音虛弱卻充滿喜悅:好好啊沈家終于有后了
沈清樾跪在床前,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羞澀:都是托母親的福。
沈娟喜得顧不上講話,她滿臉幸福滿足,人看起來都精神多了,她輕輕觸碰著沈清樾的肚子,眼里全是希望,似乎已經隔著肚皮看到了那個白胖健壯的小丫頭。
主母,明德見情形適時開口,樾兒如今有了身孕,又是嫡長子,不如讓他學著打理家業?清梧年紀尚小,以后可以慢慢來
沈娟的目光在兒子和正夫之間游移,思考片刻后,最終心緒復雜的地點了點頭:也好清樾性子穩重又在外游歷了多年,就讓他先管著吧
沈清樾垂下眼簾,他對此事的走向基本是預測了個明明白白,現在如愿以償,倒也沒覺得有多大感觸。他輕輕握住母親枯瘦的手承諾到:兒子一定不負母親所托。
離開主樓后,沈清樾整理好情緒,
很快臉上的溫順一掃而空。他大步走向賬房,開始查閱沈家各項產業。青竹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問:公子,真要接管沈家?這不合規矩啊
規矩?沈清樾幾乎懶得應付青竹的小肚雞腸,我此生就看沒做過幾件和規矩的事,以后此事莫要再提。他修長的手指劃過賬本,眼不斷的找尋自己想要的線索,時間一刻鐘一刻鐘的流逝,他就像沒感覺似的,翻看這賬本,他眼中有驚訝也有了然,這個沈硯果然是,早就開始打算。
西廂房內,沈硯站在窗前拿著半瓶酒,他最近是干什么都不順利,好像是一輩子的運氣都使干凈了。他日日無事可做,也見不到深愛的清梧了,他如今就像被抽走了魂魄,整日借酒消愁。
小爹清梧偷摸摸的推門進來,看見沈硯頹廢的模樣,眼中滿是心疼。她今日穿著一襲淡青色的襦裙,發間只簪了一支淡紫玉簪,清麗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