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箏閉了閉眼,渾身僵冷又疼,幾乎要站不住腳。
“宋綾書,”她終是沒忍住喚出她的名字,因虛弱而嗓音沙啞,一字字仿佛從齒關擠出,“被關在尉遲將軍府暗牢里的那些女子,她們是如何一一死去的,你都忘了嗎?”
這世上,哪里有什么不傷人性命便可以制成的長生蠱?
樓主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聲音,抬腳慢慢向皇帝走去,手中的鞭子被她收起,攥在手心。
流箏看著她慢慢遠去的背影,眼前漸漸模糊,撐在冰棺上的指骨發白。
樓主正往前走去,前方的侍衛忽然攔身在她面前,她抬眼與皇帝對視。半晌,皇帝抬了抬手,侍衛便讓開身。
她慢慢走著,每一步踏得極為平穩,眼神極為冷靜,仿佛已經下定決心。
樓主走到皇帝面前,問:“陛下要如何與我合作?”
流箏聽著她的聲音,因身體傳來的密密麻麻的疼痛閉了閉眼。
皇帝微微一笑,“子蠱既然在流箏體內,將它取出便好了,如此,也不會傷她性命,朕與你也能如愿。”
樓主揚了揚眉,眼底聚上一些笑意,她偏了偏頭,喚了一聲,“流箏。”
流箏睜眼,抬頭看過去。
與她遙遙對視,她能清楚看見宋綾書眼底淺淺的笑意,昏黃的燈光下,她的笑容親和融融。
流箏一怔,清晰無比地看清她無聲道出的幾個字。
——‘對不起。’
下一瞬,流箏看見她的鞭子似風刃轉瞬而出,向眼前的人劈去。
尖銳地噼啪聲響起,伴隨著長鞭抽到人身上的聲音,皇帝痛哼一聲,捂著血流不止的眼睛連連后退,一旁的侍衛反應不及,只聽見皇帝暴怒的嗓音:“來人,給朕殺了她!”
樓主猛地一甩袖,數根泛著銀光的銀針而出,無聲無息之間,皇帝的身體僵住,隨后直直地倒下。
與此同時,侍衛拔出的長劍也刺入她的后背。
樓主身體一僵,反應極快地揮出鞭子,將袖中的銀針揮出,與此同時,數柄長劍刺入她的xiong口。
流箏即刻便要抬腳邁出,然而剛邁出一步,身子便因無力軟倒在地,雙膝因磕到地面發出沉重聲音,與刀劍刺入骨肉的聲音相交合。
流箏咬著牙,雙手撐在地面上,一雙眼緊緊盯著前方。
數不清有多少長劍刺入她的xiong前,鮮血已經完完全全將她那身淺色衣裳染透,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滾燙的液體在眼角堆積,蠱蟲在體內啃食的痛楚早已蔓延至全身,流箏死死咬著唇,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這一幕。
樓主死死握住刺入自己xiong前的長劍,抬手一點點將它抽出,然而更多的劍刺了進來。
她的手停在那里不動了,飛濺到她臉上的血液流過眼睛,她被刺得眨了眨眼,眼前一片模糊,透過這模糊的畫面,她看到流箏望向自己的清澈雙眼。
眼睛里的液體越來越多,她再次眨了眨眼,努力看清眼前的畫面。
她嘴角動了動,“流箏……原來你當初,這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