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生于高門大戶,作為府中最年幼的少爺,自小被保護得很好,不懂江湖險惡,這很正常。
他大抵也不會知道,自己身邊那些下人,哪一個是真正忠于他,哪一個又是三心二意,另投他人。
她方才倒是瞧得分明,傅行在看到這人時眼中的陌生,還有這小廝方才的一系列動作,可不像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下人會做出來的。
她擦拭好匕首,見刀面光滑清晰,才滿意松開帕子,輕覷了一眼前方直挺挺坐著的人,罔顧他僵硬的身體,將匕首抵在他脖頸間比劃了幾下,好似在找一個合適的切入點。
她語氣仍舊漫不經心:“我不知道你家主子是誰,又是為什么讓你來我身邊,為什么阻礙我和傅公子接觸,但是,他難道沒有提醒過你,我一向最討厭欺騙?”
冰涼的觸覺順著匕首接觸之地傳至全身,小廝的身體繃得緊緊的,大氣不敢喘:“流、流箏姑娘,您小心著點,這匕首可不長眼,若是馬車再軋著什么東西,一晃,小的性命堪憂啊……”
他嗓音間的顫抖驚懼不像是裝出來的,流箏歪了歪頭,盯著他:“怎么,你家主子沒跟你說,我這人最不講道理,做事向來隨心所欲,若是哪一點惹了我的不快……我便要動刀子嗎?”
小廝咽了咽唾沫,內心驚慌不安,身子也不自覺開始發(fā)抖,他欲哭無淚,怎么這種有性命之險的事情總讓自己碰上?
他盡量穩(wěn)住這位姑娘:“流箏姑娘,你誤會了,我家殿……我家主子,只是囑托我將您平安送回,這可完全是一片好心啊!我家主子說,上回之事,實在對你不住,因此想做些什么來彌補……”
上次之事。
彌補。
流箏雖然心中早有猜測,然而真正聽到確切的回答時,還是忍不住冷笑一聲:“你家公子,真是好心腸啊。”
這話,聽起來實在不像夸贊。
流箏的手自然很穩(wěn),然而小廝卻克制不住開始發(fā)抖:“流箏姑娘……小的真的沒什么壞心思,我家主子也全然是一片好意,所以……您這匕首,能不能往回收收了?”
流箏輕笑一聲,眼睛也瞇起來,盯著那人已經開始流汗的額頭,匕首慢慢翻轉幾下,與那人的脖頸擦過,她嗓音輕輕,聽起來卻帶著冷意——
“你家公子說,要彌補是吧?”
“那你便回去告訴他,既要彌補,本人不來,算是什么意思?”
……
太子問完那話后,朝內殿走了幾步,小廝也慌忙跟上,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什么話該問什么話不該問,全憑眼色,他識趣地沒有多問。
然而那位溫和疏離的殿下,向前走了沒幾步,便又停下了步子,小廝的心一提,落后一步,忙躬身問道:“殿下……有何事要吩咐嗎?”
太子望向虛空,好似在回想什么,略微勾了勾唇角:“你代孤去辦一件事?!?/p>
小廝忙道:“全憑殿下吩咐?!?/p>
聽見太子接下來說的那番話后,他內心掀起波濤大浪,眼底滿是震驚之色,顫巍巍穩(wěn)著聲線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