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一群人圍著他一人,夜黑風高,柳戚戚也是在一眾人都倒下后,才看清男人的真實面貌。
她攀上高墻,翹起一條腿,滿不在意身上的被濺到的血漬,笑得漫不經心:
“小可憐,又被我碰上了呢,我救了你一條命,你要怎么報答我啊?”
陸疏嶼站在高墻下,看著她抬手支著下巴,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細膩瑩白,仿佛月光凝成。
他身姿頎長,低低一笑,“總之我這條命已是掌握在姑娘手里,以命相抵,著實太過委屈了些,那——肉償如何?”
柳戚戚忘了自己是如何跌下高墻,又是如何忍著怒火將人揍了一頓,總之,等她理智回歸時,那人已經被她拎回自己的房子里了。
柳戚戚看著他鼻青臉腫的凄慘模樣,頗為頭疼地扶了扶額。
那一夜,肉償倒是沒能成。
只是柳戚戚沒想到,第二日她醒來時,那人竟然還在。
“你為什么還不走?”
“我還沒肉償我這條命,如何能走?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柳戚戚冷笑一聲,不耐煩地點了他穴道,轉身拿著自己的劍出門了。
他愛怎么樣怎么樣吧,她管不著。
估計就是個酒囊飯袋,見她起色心,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那時的柳戚戚心高氣傲,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翻車的一天。
被未斬草除根的仇人追殺時,她的心高氣傲成為了壓死她的稻草,身上所有的武器都被繳下,她的力氣被一波又一波迎上來的人耗盡,最后的力氣勉強能支撐著她站起,氣喘吁吁地抬頭。
然而即便是陷入這種境地,她依舊是那個高傲的柳戚戚,沒有絲毫怯場,面色一如既往地張狂:
“真是太高看我了啊,殺我一個而已,至于出動則么多人嗎?”
“這得是多恨我啊,怎么,我是殺了你那爛泥扶不上墻的大兒子,還是折磨死了你最忠心耿耿的護衛啊?”
仇人恨她恨得想要將她抽筋剝骨,“窮途末路而已,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
柳戚戚頗為豪邁地撩了撩頭發,“愿賭服輸罷了。”
仇人抬手,又落下,身后的護衛和死士拔刀,一擁而上。
柳戚戚勾唇一笑,慢慢閉上眼睛。
只是不甘,仍舊不甘,她還沒混到霧影閣的最高層,還沒讓樓主對她刮目相看,還沒……和那個與她既是對手又是戰友的人一起出過任務。
柳戚戚沒死成。
她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那痛入骨髓的刀子落下,睜眼一看,才發現眼前的那群人已經被解決了,解決得一干二凈。
她累得癱倒在地,終于能松一口氣,死不了了。
睜眼時,面前忽然出現一張臉,一張熟悉的臉。
男人笑瞇瞇地看著她,唇角帶著饒有趣味的笑意。
柳戚戚驀地睜大眼睛,“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