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吧。”她低著頭,悶了一會兒又說:“在夢里,我……竟然沒有反抗。”
他噎住了。她那副神態,確實是沒有一點抗拒的意思。
他憋了半天,實在是沒憋住,問她:“到了……哪一步?”
她臉上消失的紅暈,眼見著又顯了出來,小臉紅彤彤的,干脆兩只手托在了臉上,眼里都是沮喪。愣了一會兒,才又伸出指頭,指了指自己的鎖骨。
周中陽繃著的一根弦這才稍稍松了些,繼而又忿忿地說:“我應該早點來,媽的!”
看她情緒還是不好,他又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也可能就是個尋常的夢,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
“不是。”她打斷他:“不是尋常的夢,他向我討一件東西,玉牙。”
“玉牙?什么東西?”他想了想又問:“這是他的條件?”
“可能是吧,他讓我把玉牙還給他,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他讓我想想。”
周中陽似乎比她還愁:“這邪祟有啥話不能一次性說清楚啊,這云里霧里的打什么機鋒?”
陸靈蘊幽幽地:“他是想說什么,但是我醒了。”
這意思還怪他嘍?
他干脆說:“別瞎耽誤功夫了,讓你師父直接收拾掉算了!”
收拾掉嗎?陸靈蘊沒吭聲。
她望著他,眼前這張臉嚴肅中帶著些氣憤,夢里卻是溫柔而滿眼期待。
她忽然意識到這種情緒是怎么回事了,她舍不得,對他竟有一點喜歡。這和第一次夢見他,他頭上接二連三地落下天雷,她看到他嘴角出血時的感受一樣,她當時難受得想哭。
她一眨不眨地望著對面的人,有點分不清這情緒來源,是因為周中陽對她有意無意的親密嗎,讓她在潛意識里有了一些些好感,直到這張臉親了她,這情緒就一發不可收拾?
不然很難講,她為什么會對一只邪祟產生了熟悉和不舍,連夢見他也是周中陽的臉。
這種感情一旦起來,再看周中陽時,心里有點澀澀的發堵。
周中陽不明所以,就覺得她眼神shishi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想問,就聽她先一步開口,聲音潮軟地像浸過蜜糖:“我好像有一點喜歡……”
喜歡誰,她沒說,周中陽,或者齊修,好像都不合適。
一定是大半夜的人不清醒。她閉了閉眼,再開口似乎冷靜了許多:“謝謝你來看我,應該沒什么意外了,很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周中陽心情微妙,她剛剛囈語似的撩撥了一陣兒,他還沒消化好,她又云淡風輕趕他走,他活了二十多年,被個不知道算不算情竇初開的小丫頭拿捏死死的。
盡管如此,他還是說:“行,那你休息吧,有事打我電話。”
周中陽走后,陸靈蘊把落在地上的符紙撿起來,自言自語說:“居然不怕。”
她這會兒沒了困意,映著月光走了出去,路過桂花樹,沿著薔薇花墻,穿過拱門,站在花圃前那棵芭蕉樹下。有風,芭蕉樹的葉子輕輕搖曳,地上的影子也跟著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