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公主的目光凝在阿棠臉上的時間最長,長到阿棠都感到有些不自在,一旁的陸子堯無聲地嘆了口氣。
晏元昭提醒道:“公主?此乃拙荊”
永安公主臉上半露疑惑,盯著阿棠道:“你是哪家的娘子,姓什么叫什么?”
阿棠:“”
晏元昭沒和她通過氣啊!
她要是亂編,恐怕不太好。那唯一的答案不就是
“她是鐘京沈家行五的娘子,父親是沈執柔沈尚書?!标淘汛鸬?。
果然。
阿棠苦笑,索性主動道:“我名喚宜棠,您叫我阿棠就好。”
永安公主的笑容猝然淡了,欲言又止。
“母親,等您問完,酒菜都涼了?!痹谂匝b木頭很久的羽啜開口,“快讓客人動筷吧,待會兒有的是時間給您敘舊?!?/p>
鐵鶻人的美酒很香,撕成大塊的炙肉不需要撒香料,就很好吃。草原上規矩少,羽啜和永安公主也都不帶著鐵鶻王族的架子,幾人圍坐在帳里,吃得熱熱鬧鬧。席間永安公主問起鐘京的人事,晏元昭一一作答。公主不時唏噓,好幾次,在她快要掉眼淚的時候,羽啜趕忙將話題岔開。
吃完飯,晏元昭與羽啜去隔壁帳議事,公主留阿棠和陸子堯敘話。
侍女送上奶凍作膳后甜點,晶瑩之上點綴著圓圓的紅花瓣,阿棠毫不客氣地連花帶奶吞下肚,香滑不膩,她連吃了好幾碗。
公主屢屢向她投去耐人尋味的眼神,阿棠不好意思道:“您見諒,奶凍太好吃了,我有些貪多。”
公主寬和笑笑,“你吃便是。你和我表姊長得有些相像,我和她多年未見,便忍不住多瞧瞧你,你別見怪?!?/p>
她看向陸子堯,“你覺得像不像?”
“乍一看像,笑起來就不像了。”陸子堯簡單道。
阿棠好奇道:“我能問一下,您的表姊是哪位貴人嗎?”
公主沉吟道:“她叫阿微,曾和晏駙馬一起學琴,算是他的師妹。”
阿棠忽然想起她
周全法“四年前的那場親迎禮,有沒有……
阿棠陪永安公主聊了一陣子,公主想念鐘京,不斷打聽鐘京的事。阿棠在鐘京一共就待了幾個月,困在沈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知所見甚少,硬是憑著她信口開河的本事,把公主糊弄過去。
公主說得乏了,由侍女扶著到軟榻上淺寐。阿棠散了頭發下來,公主侍女為她編了鐵鶻女子的小發辮,還在她額心垂上一塊玉飾,xiong前掛上獸骨做的鏈子。
走出帳子,骨珠迎著風清泠泠地響。
她尋到陸子堯,兩人騎馬閑逛,偶爾路過鐵鶻人的帳篷,便停下來看看他們都在做什么。有個老婦人坐在帳篷門口織著羊毛薄毯,阿棠見了喜歡,想買來當披帛,打著手勢問她還有沒有。
老婦人進帳,拿了幾條織好的出來,有的織了鮮妍的花草,有的織了草原上的猛獸。其中有一條,圖案是一只皮毛油亮的灰狼在月下嗥叫,阿棠一眼相中,拿了銀子給她。鐵鶻人會和漢人互市,銀子也能花出去,老婦爽快地收了銀子,將薄毯給她。
阿棠披上毯子,正欲離開,忽然被她叫住。老婦雙手合十,笑瞇瞇地說了句話,怕她不懂似的,還放慢速度又重復了一遍,阿棠估計是在感謝她出手大方,為她送上來自鐵鶻的淳樸祝福,于是也笑著點點頭。
老婦一臉驚喜,嘴里又嘰里呱啦說了幾句,還配上了手勢,然后拉著她手非要把銀子塞回給她。阿棠一頭霧水,以為她后悔做這筆交易,忙甩脫她手,攥緊羊毛毯,跳上馬一溜煙兒跑了。
她動作太快,跑出去半里地,才等到陸子堯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