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從前,現在我們被同一群人坑害,擁有共同的敵人,可不就是咱們了?”女郎有理有據,“賊也可以改邪歸正,戴罪立功嘛。你不要把我當拖累,我挺有用的,我盡我所能幫你,咱們一起把幕后黑手揪出來?!?/p>
晏元昭笑了笑,帶著嘲意,“你想立功,叫我放過你?”
沈宜棠點點頭,認真道:“就是沒這一層緣故,我也想助你緝兇,為千嬌姐報仇?!?/p>
“她
算計了你,你還要給她報仇?”
“死者為大,我不和她計較這個,就當她還是我朋友?!?/p>
晏元昭聲音一冷,“裝什么有情有義,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嗎!”
沈宜棠不說話了。
車廂簾被風吹得鼓脹,啪嗒啪嗒的馬蹄聲和車輪碾過草葉土石的聲響交織送來,使得馬車陡然陷入的安靜無比吵鬧。
許久,晏元昭打破沉默。
“你這幾年,是怎么逍遙快活的?”語氣漫不經心。
“就是到處玩玩,到處看看”沈宜棠面有為難,“晏大人,我說了你肯定會不高興,所以我還是不說吧?!?/p>
這話當然讓晏元昭不悅,但她沒等他發作,便直視他的眼睛,極其誠懇的樣子,“晏大人,你少生點氣,生氣傷身?!?/p>
不僅傷他身,也傷她的。
以前晏元昭天天繃著個臉,話也不愛說的樣子,她打起交道來就夠氣悶的?,F在更是冷成冰窟,話雖多了,多的卻全是攻擊她的,換誰誰受得了。
但晏元昭很難不生氣。
她每一松弛的舉動,每一笑,都能輕易挑起他積攢了四年的怒火,讓他忍不住譏諷呵斥。這當然是自降身份,可如果不這樣做,他可能會控制不住上手,事實上也確實發生過幾回,那怒火里頭還含著點別的什么東西,叫他如此地想看她難受,想看她淚眼汪汪,嬌聲求饒,真心實意向他悔過低頭
晏元昭承認自己實非君子,他做不到以德報怨,連動口不動手都很勉強。
他最終還是以如山的沉默回應她。
同車行“可您就是夫人啊?!薄?/p>
慶州是河東道北部要城,也是大周北境最成規模的城池。再往北,是農田向草原過渡的中間帶,稀稀落落地分布著一些城鎮村莊,然后便是鐵鶻人的地盤了。
陵州距離慶州有六百里地,正常沿官道走需要七八天。沈宜棠以為晏元昭行程既已耽誤,必得日夜兼程,早日趕至慶州,但他并沒有這樣安排。隊伍出城后疾馳幾個時辰,停下原地休息,聽過來請示主子的白羽說,每晚會去找客棧宿下。
白羽離開后,沈宜棠忍不住道:“我們可以在山林里過夜,睡一宿第二日一早上路,不會浪費時間?!?/p>
她問過晏元昭,去慶州所為何事,但晏元昭不肯告訴她。她只能自己瞎琢磨,還有幾分擔心那股干擾他的勢力不會善罷甘休,很可能另想他法攔他。
晏元昭正在讀那本河東地理志,手中還拿了輿圖不時勾勾畫畫,聞言抬頭睨她一眼,“你一條賤命哪里都能睡,不代表別人也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