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眾人爬到那處山崖,找到云岫。
云岫顧不上詫異晏元昭來得如此之快,作惶恐狀向他細(xì)述經(jīng)過。
熾陽下,崖壁綠意盎然,掩著嶙峋怪石,隨風(fēng)招招。晏元昭凝目極望,那在群綠之中搖搖欲墜的紫色衣角,不是被樹枝掛住,而是系在上面的。
“她剛巧被卡在那樹上?可有受傷?”他沉聲問道,“你們叫一下她。”
眾人高叫幾聲沈娘子,空山回音繚繞,卻無一聲應(yīng)。
云岫扯著嗓子叫完,臉上的惶然深了不少,“之前奴婢和白羽叫她,她還有回應(yīng)。”
作為暗號,沈宜棠與她約定,云岫連喚她三聲,她便應(yīng)。若是來救的人不對,沈宜棠聽不到暗號,就保持沉默。
現(xiàn)在正主到了,她發(fā)出暗號,沈宜棠緣何不應(yīng)?
晏元昭的眉越皺越深,臉色卻愈來愈冷靜,“秋明,下去看看。”
秋明領(lǐng)命,掏出隨身帶的繩子系掛在樹上,手腳并用如一靈巧猿猴猿,利落地攀下崖壁數(shù)仞,不見了蹤影。
晏元昭面覆霜色,雙腳釘在崖尖上,紋絲不動。獵獵山風(fēng)吹來,玄袍下擺飛揚(yáng)起一角。白羽覺得郎君站的位置太危險,卻不敢勸。
半炷香后,繩索劇烈抖動,秋明氣喘吁吁爬上來,額頂冒出汗珠,“主子,屬下沒找到沈娘子,但是在那棵樹后找到了一個山洞,洞里有好幾條蛇,還有血跡和碎布片。屬下又沿繩向下爬了一陣,都沒發(fā)現(xiàn)沈娘子蹤跡,繩子不夠長,我就上來了。主子,屬下只怕沈娘子可能已……”
他唇齒翕動,不忍說出“葬身蛇腹”四字。
賭贏了“見到晏大人,我就不怕了。”……
“這是娘子衣衫上的……”云岫看到秋明手上染血的巴掌大紫布片,心里一個激靈,事情已經(jīng)超出她預(yù)料了。
方才白羽走后,她拿出包囊里的幾張胡餅充當(dāng)午食,為避山風(fēng),她躲進(jìn)附近山坳里吃完方歸。難道就這會兒功夫,崖下生了變故?
晏元昭雙目沉凝,指腹摸上血跡,猶半shi。
他問:“崖壁上可有樹藤等易于攀援之物?”
“有是有,可山洞距離崖底還有數(shù)十丈,沈娘子一個弱女子,就算抓著樹藤,也沒力氣爬下去啊。”
晏元昭疾聲又問:“谷底是不是一深潭?”
秋明連連點頭。山崖并非陡直,而是上半部分向外凸起,覆滿林葉,下半則向內(nèi)收,變得光滑裸露,他攀到一半,視線漸明,看到了腳下深處的一汪幽綠潭水。
晏元昭略一沉思,“我來過此地,下面是個山谷。秋明、連舒即刻回到山麓,向西走,翻過西峰,再由南面徑直向下,便能挨近谷底。以你們的腳程,大概需要兩個時辰。白羽和云岫先去凝翠苑等著,天黑前如果沒消息,就回公主府叫衛(wèi)隊來搜山。”
他布置完,眾人一時應(yīng)下未動,晏元昭自顧自奪來秋明手中繩索。
白羽驚道:“主子,您不會要親自下去吧!”
晏元昭將繩往腰上纏,“沈娘子如還在山壁,必能聽見你們的叫聲,現(xiàn)在她不應(yīng),便極有可能掉入潭中,時間緊急,直接下去尋她是最好的方法。”
秋明、連舒立即請命由他們下崖尋人。
晏元昭動作不停,“你們兩個會鳧水么?”
秋明語塞,連舒硬著頭皮,“屬下游術(shù)不精,但狗刨還是會的。”
京城位于中部平原,水道不多,京人諳識水性者寥寥。即便是秋明、連舒這種經(jīng)過嚴(yán)格訓(xùn)練的侍衛(wèi),也只是勉強(qiáng)不算做旱鴨子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