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一出意外后,晏元昭稍和緩的神色冷回去,沈宜棠再三道歉,他也只是簡單頷首,叫她即刻隨他下山。
沈宜棠懊喪之意更甚,只能答應(yīng)了。正欲動身,忽聽門扉自外叩響,和秋明穿著同樣玄色衣裳的青年出現(xiàn)在門口,是晏元昭的另一暗衛(wèi)連舒。
連舒道:“主子,屬下在竹林外發(fā)現(xiàn)兩個人,他們想見您。”
晏元昭神色一凜,“什么人?”
“看著像普通老百姓,說是找您訴冤,也不知道怎么找到這兒的。”
晏元昭略一沉吟,大步當(dāng)先走出去,沈宜棠和白羽、連舒忙跟上。
來者是一對年過半百的老夫婦,穿著shi漉漉的粗布衣裳,卷起的褲腳沾著泥,破舊的斗笠斜挎在佝僂的背上。
兩人對著晏元昭連連磕頭。
老漢額頭磕出血痕,抬起頭來滿眼凄苦,“晏大人,我終于見到您了,求您為我做主啊!”
晏元昭環(huán)視二人,溫言道:“先起來,你們有何冤情,直說便是?!?/p>
老漢蹣跚爬起,自言姓張名壽,乃是京兆府玉安縣人,數(shù)月前家中幾十畝良田遭豪強侵占,他狀告無門,走投無路,經(jīng)人指點來此地找晏青天。
“大人,我攢了大半輩子錢買下的幾十畝地,全被那叫陳虎的惡霸給占去了!我大兒氣不過找他理論,竟被他叫刁奴打了一頓,回家挨了一夜就咽氣了。我二兒寫了狀子送到縣衙,縣老爺偏偏不理,說他誣告,可那地契上黃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縣老爺他就是不認??!”
“后來我們?nèi)ゾ┱赘靡脖悔s出來,能跑的衙門都跑了,不是挨頓毒打就是碰鼻子灰。大兒沒了,大兒媳婦天天哭,沒錢給兒治喪,地也沒了,飯都吃不上,只想一根麻繩吊死算完…
…”
張壽說到痛苦處語聲嗚咽,字不成句,渾濁的眼睛里淌出淚水。
沈宜棠掏出手帕,上前塞到他粗糙的手里,“您別忙哭,說重點呀,陳虎可是家里有什么勢力,讓縣令府尹如此袒護他?”
晏元昭看了沈宜棠一眼。
張壽接來帕子,老淚縱橫,“小娘子心好,不嫌老漢臟,老漢祝您長命百歲,福壽安康。您說對了,那陳虎不是普通人,他有個妹子在東宮做妾,他就是太子爺?shù)男【俗?,所以沒人敢治他!”
“我們實在沒法子,聽說您鐵面無私不怕太子,我們就來找您了,求您給指條活路……”
張壽妻跪在地上叩頭,“晏御史,青天大老爺,求您幫我們討回公道!”
晏元昭皺眉,“太子權(quán)勢竟至如此地步。莫擔(dān)心,本官寫個條子,你們憑條去御史臺將訴狀呈予吏員,本官會進行核實?!?/p>
張壽夫婦對望一眼,且驚且喜,一邊抹淚一邊道謝。
白羽機靈地回到聽山居取來紙筆,晏元昭當(dāng)即寫了張條子出來,又命白羽拿一貫錢給他們,用來買藥買米,暫時濟困。白羽叮囑他們幾句,夫妻倆千恩萬謝,張壽跛著腳,由妻攙扶著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