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明濤想,父親終究老了,脾氣變好了,要是以前,才不會親自打電話過來說這些呢!
所以于明濤一口應承了,說五點前肯定到。
年過不惑了,他心境變了,還是愿意和老父親親近一些的。
可是當他回家跟妻子說這事的時候,妻子竟然暴跳如雷:
“你能不能有點骨氣,啊?我們當初結(jié)婚的時候,你爸給了五十塊錢就完事了,看都不來看我們一眼,好像我是多賤的人,非要嫁給你一樣,怎么輪到小兒子結(jié)婚了,他還辦起家宴來了?我不去!你也不許去!”
于明濤覺得這是無理取鬧:
“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是我爸工作最忙的時候,連家里都還沒有徹底安頓好,于明銳的媽也剛?cè)ナ啦痪茫菚r候戰(zhàn)區(qū)多亂,于明銳都是給藏在家里不能出門的,怎么能跟現(xiàn)在比呢?你非要拿現(xiàn)在跟我們那時候的局勢比,有意思嗎?”
周京梅不禁冷嘲:
“喲!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是個大孝子呢!就算那時候不能,接下來日子好過了,也不能嗎?不能補辦嗎?不能請家宴,不能請我娘家人吃飯給我長臉嗎?說來說去還不是看不起我?你擱這兒幫他說什么理!你對得起我嗎?
就算不說以前,那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局勢好了吧,可是他工作工作不給換,房子房子他不給搞啊,你長點心行不行,憑你爸的職級,給我們弄到空軍大院去住能死嗎?給少波塞進飛行大隊不行嗎?可什么都沒干,因為他就是偏心于明銳!”
于明濤不說話了。
只要妻子說起這些,能講幾個小時,能細數(shù)她認為的、父親所以的不公。
但是,父親這些年也貼補了不少生活費的,周京梅能當上文工團的干部,于少波能有清閑的工作,不都是仰仗的父親嗎?
前段時間他病了,還不是依靠父親的面子,才找得最好的醫(yī)生,拿的最好的藥。
早年間他也會覺得父親偏心,人到中年,看了周圍人的成就,他倒是漸漸放下了。
相比于明銳,他確實資質(zhì)平庸了些,不要說當機械工程師了,就算是多學一種語言,他也是學不了的。
算了。
不爭了。
但樹欲靜,風不止,周京梅卻隨著于少波的長大,越來越怨恨父親和于明銳了,一天天的喋喋不休,說得于少波也逐漸地認為,是于明銳占據(jù)了老父親所有的資源,是老父親的偏心導致了他不能成為飛行員。
三口之家,于明濤越來越?jīng)]有發(fā)言權,他但凡多說一句,老婆兒子就群起而攻之,所以,他現(xiàn)在盡量不說話,讓另外兩個人去決定。
今天的事也是如此,他已經(jīng)說了好幾遍,弟弟結(jié)婚家宴這種場合,還是應該早點去,省得弄得大家都不高興,沒有必要。
偏偏周京梅就是要生氣,就是不想去,還說,遲一點,等他們再打電話來請的時候,才去好了。
可電話沒有來。
于明濤知道不會再打來。
今天中午的時候,于明銳打過電話給他了,說的是讓于明濤盡量早點回來,倒不是為了他結(jié)婚的事情,過幾天父親要出遠門做手術的,咱們兄弟多陪父親坐一會兒,他暫時住家里,也是希望多陪陪父親,等父親身體好了,他也會搬出去的。